風雪止歇,天光未明。
我倚在斷崖岩壁之下,掌心仍壓著那枚殘缺玉佩。它不再震顫,卻如烙鐵般滾燙,裂紋深處滲出一絲極細的血線,順著指縫滑落,滴入雪中,無聲無息。劍脫手後,我未能再拾,只覺五指僵冷,筋脈如被寒鐵鎖住,動彈不得。
遠處傳來腳步聲,踏雪而行,節奏沉穩,不疾不徐。
我閉目,以殘存靈力引血歸脈,強行壓下識海翻涌的亂流。那一瞬,識海中血色絲線自行浮現,如蛛網般鋪展,映出三日前一幕——長老會密室,燭火搖曳,蕭炎袖口翻動,一枚黑玉令悄然滑入案底暗格。那時我借整理衣袖之機,將一片時空碎片悄然嵌入密室東南角的石縫,埋下錨點。
如今,那錨點仍在。
腳步聲止于身前。一道身影俯視,聲音冷如霜刃︰“蕭燼,勾結魔道,私入禁地,證據確鑿。長老會令,即刻押入地牢,待審。”
我沒有睜眼,只覺鐵鏈加身,寒意刺骨。神識被封,靈力如死水,連因果回溯都難以凝聚。地牢深處,禁靈陣紋刻于四壁,靈力流轉如蛇,每十二息,陣眼微震一次,似有間隙。
我被推入石室,鐵門轟然閉合。
黑暗中,我靠牆而坐,指尖輕撫玉佩裂紋。它已蔓延至核心邊緣,僅差一線便將碎裂。可“時光錨點”之能,尚未失效。
我閉目,以精神力催動因果回溯。
第一輪,捕捉禁制靈流軌跡——自西北角起,順時針流轉,至東南方最弱。
第二輪,鎖定陣眼震顫節點——每十二息一次,持續不足半息。
第三輪,確認錨點坐標穩定——密室東南角石縫,碎片未損,波動如初。
時機只有一瞬。
我屏息凝神,將最後十片時空碎片盡數壓入掌心。玉佩嗡鳴,裂紋中血光流轉,血色絲線自識海爆發,纏繞周身,如命線逆織。
十二息將盡。
陣眼微震。
我猛然睜眼,低喝︰“啟!”
血色絲線驟然繃直,牽引魂魄,撕裂空間——
眼前景象驟變。
燭火搖曳,檀香未散,密室如舊。我單膝跪地,肩頭滲血,傳送反噬如刀剜骨。三息倒計時已在識海浮現︰三、二、一。
我強撐起身,直撲案後密匣。
匣外三重符印,皆以靈力封禁。尋常破解需半柱香,而我僅有瞬息。
指尖劃破,血滴落于匣面。萬法摹刻——啟!
靈力逆沖,三倍反噬如潮涌至,喉間腥甜再起,我咬牙不語。血色絲線纏繞符印,瞬間摹刻結構,識海映出破解之法。右手疾點,三印俱解。
匣開。
一卷血書靜靜臥于其中,封皮以蕭炎獨用的朱砂火漆封印,內頁字跡凌厲,赫然寫著︰“北境三族已盟,聖天宗內應已定,待‘裂天’之日,共舉大事。”
我將其抓入袖中,轉身欲退。
就在此刻,匣底一道金光射出,掠過袖口,留下極淡符痕,如塵附布,幾不可察。
三息已盡。
空間扭曲,我如殘影般消失在密室。
再睜眼,已回地牢。
鐵門未開,禁制未破,仿佛從未離開。唯有袖中血書,掌心余溫,證明方才並非幻覺。
我靠牆喘息,冷汗浸透內衫。玉佩裂紋又深一分,核心處已現蛛網狀裂痕,微光閃爍,似風中殘燭。
但足夠了。
我抬手,以指尖血在石壁刻下一道逆源符紋,引動地牢深處殘存的靈力亂流。片刻後,遠處傳來守衛驚呼——禁制紊亂,警鐘將鳴。
我閉目,靜待。
半個時辰後,鐵門轟然開啟。數名執法弟子涌入,為首者正是執法長老,目光如鷹,冷聲道︰“蕭燼,你竟敢擾亂禁制?罪加一等!”
我緩緩起身,單膝撐地,似力竭難立。執法長老冷笑,正欲下令押解,我卻忽然抬頭,目光如刃。
“罪?”我聲音沙啞,卻字字清晰,“誰之罪?是勾結外族、陷害同門的蕭炎,還是被蒙蔽的你們?”
他一怔。
我抬手,自袖中取出血書,高舉于空︰“此乃蕭炎親筆,盟約北境三族,許以宗門秘地為交換,欲引外敵入宗——你們要審的,不是我,是他!”
執法長老臉色驟變,伸手欲奪︰“偽造之物,也敢當堂呈證?”
我冷笑,以玉佩輕觸血書封皮。
剎那間,血書靈光乍現,蕭炎獨有的靈力印記浮現于紙面,與宗門玉牒記錄完全吻合。更有一道隱紋流轉,顯出其當日以秘法傳信的殘影——畫面中,他親手將血書封入密匣,置于長老會暗格。
鐵證如山。
執法長老踉蹌後退,面如死灰。
我拄地而起,步步向前︰“你們說我私入禁地?那斷崖秘境,本就是宗門舊時試煉場,典籍可查。你們說我勾結魔道?可真正勾結外族的,是蕭炎!他借長老會之名,行叛宗之實,你們卻為他張目,為虎作倀!”
四周寂靜,唯有風穿地牢,吹動殘燭。
我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于執法長老︰“若你們仍不信——大可現在去密室查驗。若密匣未開,若血書不在,我願當場自廢修為,伏罪于宗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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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應答。
良久,一名弟子低聲道︰“密……密匣確已開啟。”
執法長老面皮抽動,終于低頭︰“此事……需上報長老會。”
我冷笑︰“不必上報。現在,就去。”
我當先走出地牢,身後腳步雜亂,無人敢阻。
長老會大殿,晨光初透。
長老們尚未散去,正議我“罪行”。見我踏入,滿殿嘩然。蕭炎立于側席,面色陰沉,冷聲道︰“逆賊竟敢現身?來人,將他拿下!”
我未理他,徑直走向殿中玉案,將血書置于其上。
“諸位長老,請驗此書。”
大長老取書細查,靈力探入,臉色漸變。二長老亦以秘法顯影,確認靈力印記無誤。殿內氣氛驟然凝滯。
蕭炎怒喝︰“荒謬!此物定是偽造!他早已被魔道蠱惑,所言皆虛!”
我緩緩抬頭,目光如刀︰“那你敢不敢,以心魔起誓——此書非你所寫?”
他一滯,未語。
我步步逼近︰“你不敢。因為你心知肚明——你寫過,你做過,你背叛了宗門!”
大長老猛然拍案︰“蕭炎!你還有何話說?”
蕭炎臉色鐵青,袖中手指微顫。他忽然冷笑︰“即便此書為真,又能如何?你私自闖入密室,竊取宗門機密,罪不容赦!”
我淡淡道︰“我未曾闖入。”
“什麼?”
“我未曾闖入密室。”我抬手,指向玉佩,“我是從地牢,直接出現在密室,取書後,又直接返回地牢——你們可去查驗,密室結界未破,門戶未啟,守衛未見異動。若非‘時光錨點’,誰能做到?”
滿殿死寂。
大長老目光落在我腰間玉佩上,瞳孔微縮︰“這玉佩……竟能穿梭時空?”
我未答,只道︰“我之所為,只為自證清白。若宗門仍要治我之罪——我無話可說。”
殿外風起,吹動殿角銅鈴。
大長老沉默良久,終道︰“蕭炎,你勾結外族,陷害同門,罪證確鑿。即刻廢去修為,押入寒淵地牢,終身囚禁。”
蕭炎雙目赤紅,怒吼一聲,欲要反抗,卻被數名長老聯手鎮壓。
我轉身欲離。
大長老忽道︰“蕭燼,你今日之舉,雖手段詭異,卻洗清冤屈,還宗門清明。從今日起,擢升為內門首席,享長老會列席之權。”
我腳步未停,只淡淡道︰“我所求,非權非位,只為真相。”
走出大殿,天光已亮。
我行至回廊,忽覺袖口微熱。低頭看去,那道自密匣射出的金光所留符痕,竟在陽光下泛出極淡血紋,如活物般緩緩游動。
我抬手欲抹,卻見指尖血珠未干,自玉佩裂紋中滲出,正順著掌紋滑落。
一滴血,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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