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動靜很快驚動了城主顧遠舟。
當他踏入房間時,眼前的景象讓他腳步猛地一頓——
屋內,一個嬌俏的少女乖巧地坐在周書韻身旁。
他的夫人,此刻眼角眉梢都染著溫柔的笑意,指尖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少女額前的碎發,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一件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
要知道,自從阿曦離世,這十五年來,顧遠舟幾乎沒見過妻子這般真心的笑容。
顧遠舟高大的身軀在門口投下一片陰影,眉峰緊鎖,眼底閃過一絲復雜。
"城主,你來了。"清霜看到顧遠舟,連忙行禮。
剛才自家的夫人一直盯著阿瑤姑娘發呆,一會笑一會哭的,弄得大家都有些尷尬。
阿瑤趕忙站起身。
她一轉身,顧遠舟瞳孔驟縮——
少女右眼角下那顆殷紅如血的淚痣,以及和岳母如出一轍的眉眼,讓他一瞬間恍惚,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那個襁褓中的嬰兒。
"夫君。"
周書韻如夢初醒般抬頭,卻仍死死攥著阿瑤的手不放,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這是阿瑤,藥王宗的弟子。"
阿瑤感受到顧遠舟如刀般銳利的目光,連忙屈膝行禮︰"城主好。"
她睫毛輕顫,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姿態恭敬卻不卑微。
顧遠舟看了看她,最終只是沉沉地"嗯"了一聲。
待阿瑤離開後,屋內頓時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顧遠舟緩緩走到窗前,寬厚的背影將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他背對著妻子,聲音低沉︰"那姑娘..."
"我要認阿瑤做義女。"周書韻突然開口,她抬起頭,緊緊盯著丈夫的背影,眼中的執著讓人心驚。
"不可以。"
顧遠舟猛地轉身,下頜線條繃得死緊。他寬大的手掌無意識攥成拳頭,骨節發出" "的脆響。
"為什麼不行?!"
周書韻猛地站起來,素色裙裾掃翻案上的藥盞。
褐色的藥汁在青磚地上蜿蜒成河,像極了十五年前那晚夜——她抱著染血的襁褓,地上也是這樣刺目的顏色。
她通紅的眼眶里蓄滿淚水,顫抖的手指指向自己右眼角︰"阿瑤那麼像阿曦,連淚痣的位置都..."
"書韻!"顧遠舟厲聲打斷,額角青筋暴起,"她不是阿曦!我們的女兒十五年前就..."
那個"死"字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口。
顧遠舟理解妻子的痛苦,但這不代表他答應這個看似荒唐的決定。
周書韻渾身發抖,淚水在臉上沖出蒼白的痕跡。
自從阿曦死後,她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終日沉浸在自責與悲痛中。如今看到阿瑤,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執念瘋長。
“這是你欠我的!” 周書韻的聲音突然拔高,眼中蓄滿了淚水,情緒幾近崩潰,“當年要不是你同意把阿曦送走,她怎麼會……”
顧遠舟的臉色瞬間陰沉如墨。牆上懸掛的靈劍感應到主人情緒,"嗡嗡"震顫著自動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血色。
但最終他只是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晚音的感受?"
周書韻僵住。
“晚音也是你的女兒,從小到大,你一直忽視她。"顧遠舟聲音低沉,字字如刀,"如今,你還要認別人做女兒?"
周書韻嘴唇顫抖,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
她何嘗不知這樣對晚音不公,但看到阿瑤那顆殷弘的淚痣,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如果阿曦還活著,也該是這般亭亭玉立了...
門外,顧晚音靜靜地站著,將父母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她瓷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唯有緊握的拳頭泄露了心事。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月牙形的血痕滲出猩紅,她卻感覺不到疼。
"吱呀——"
門被推開時,屋內的兩人同時轉頭。
顧晚音逆光而立,半邊臉藏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表情。
"父親,"她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飄散在空氣中,"就讓母親認阿瑤為義女吧。"
"晚音..."顧遠舟聲音軟了下來,眼中滿是心疼。
"我沒事。"顧晚音嘴角扯出完美的弧度,可那笑意未達眼底便已破碎。
她緩步走來,裙擺上的銀絲暗紋泛起冰冷的光,"若這樣能讓母親開心...……我支持。"
周書韻的淚水再次涌出,她伸出顫抖的手,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女兒,可顧晚音不著痕跡地避開了。
周書韻的手懸在半空中,臉上滿是愧疚︰“晚音,對不起,我只是太想阿曦了。”
"我明白。"顧晚音垂眸,長睫在眼下投出兩片陰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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