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開始!”
那冰冷蒼老的聲音如同萬古寒冰,瞬間凍結了冰殿內的一切。聲音尚未完全落下,周圍的環境已然驟變!
巨大的冰殿仿佛活了過來,四周雕刻著古老壁畫的冰壁光芒大盛,那些原本靜止的圖案開始流動、變幻,演繹出更加恢弘而慘烈的遠古戰爭場景——巨人般的先祖與遮天蔽日的黑潮怪物搏殺,冰原崩裂,星辰墜落。浩瀚而冰冷的意志如同實質般壓下來,令人神魂顫栗,幾乎無法思考。
中央九根冰柱內部,那九具古老的身影眼眸中的藍光越來越亮,他們手中的冰晶武器似乎也在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和鳴。整個殿堂的溫度再次驟降,寒氣如同無數根細針,穿透皮袍,直刺骨髓,甚至連靈力運轉都變得極其滯澀。
林晏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施加在身上,要將他強行壓跪在地,去臣服,去膜拜。他悶哼一聲,靈犀青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淡藍色的寒氣透體而出,艱難地抵抗著這股威壓,腰桿挺得筆直,死死護著懷中的甦辭。
諾姆則早已匍匐在地,身體劇烈顫抖,不是出于恐懼,而是源于血脈深處對先祖之力的敬畏與無法承受。他連抬頭都變得極其困難。
“堅守汝心,使汝所能。”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絲毫感情,如同法則的宣告,“或得認可,或永葬于此。”
話音落下,第一波試煉已然降臨!
並非物理攻擊,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的恐怖幻象!
林晏眼前景象猛地扭曲、破碎!他不再是站在冰殿之中,而是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那個血色的夜晚!藥櫃之外,紙人扭斷父親脖子的“ 嚓”聲清晰可聞,父親臨死前那雙充滿不甘、擔憂與最後警示的眼楮死死盯著他!無盡的恐懼、仇恨與無助如同冰水般瞬間淹沒了他!
緊接著,幻象再變!甦辭腕間青符顯現、活紙人肆虐、術士圍捕、紙鳶化鳥逃亡、同命契的詛咒、利刃穿胸、血契崩裂、燈籠熄滅……所有經歷過的痛苦、掙扎與絕望如同潮水般反復沖刷著他的意識!
最後,畫面定格在冰淵之下,父親那具半玉化的骸骨,以及那冰面上刻著的“魂兮歸”三個字!無盡的悲慟與憤怒幾乎要撕裂他的心髒!
這些記憶中最深刻的痛苦被無限放大,瘋狂沖擊著他的心神,試圖瓦解他的意志,讓他沉淪在無盡的悔恨與絕望之中。
“不……不是真的……都已過去……”林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溢出血絲,眼神卻異常堅定。他知道這是幻象,是試煉!父親未完的遺志、甦辭等待救治的現狀、蜀州城未解的陰謀、黑潮降臨的危機……他還有太多事情要做,絕不能倒在這里!
“鎮!”他心中發出一聲低吼,靈犀青丹的光芒內斂,堅守識海,將那些翻騰的負面情緒強行壓下!
仿佛過了千萬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眼前的幻象如同鏡花水月般破碎,他依舊站在冰殿之中,渾身已被冷汗浸透,臉色蒼白,但眼神卻更加清亮堅定。
他扛住了第一波靈魂沖擊!
然而,試煉並未結束。
幾乎在幻象消失的同時,中央那九根冰柱中,最前方的一根冰柱內部,那具手持冰晶巨斧的身影,眼眸中藍光猛地一閃!
嗡!
一道凝練至極、幾乎化為實質的冰藍色斧影,毫無征兆地憑空出現,帶著劈開山岳的恐怖威勢,朝著林晏當頭斬落!速度之快,威力之強,遠超之前任何一次戰斗!
這不再是幻象,而是實實在在的能量攻擊!蘊含著極致冰寒與古老戰技的精華!
林晏瞳孔驟縮,根本來不及思考,本能地將甦辭往身後一護,手中“無鋒”劍鞘爆發出全部力量,橫架而上!靈犀青丹的寒氣與鎮淵令的共鳴之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
鏘——!!!
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聲響徹整個冰殿!巨大的沖擊力讓林晏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劍鞘,整個人如同被巨錘砸中,雙腳在光滑如鏡的冰面上向後滑行出十余丈才勉強穩住身形,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在冰面上凝結成刺目的紅梅。
好可怕的力量!這還僅僅只是一根冰柱的隨手一擊!
還不等他喘口氣,旁邊另一根冰柱中,那手持冰晶長弓的身影眼眸閃爍!
咻!咻!咻!
三支完全由極寒能量凝聚而成的冰箭,呈品字形撕裂空氣,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瞬息而至,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林晏臉色劇變,劍鞘揮舞,寒氣奔涌,艱難地格擋閃避。
鏘!一支冰箭被磕飛,撞在冰壁上炸開大片冰霧。
噗!另一支擦著他的肩膀飛過,帶起一溜血花,傷口瞬間凍結,刺骨的寒意瘋狂向體內鑽去!
第三支則直奔他身後昏迷的甦辭而去!
“休想!”林晏目眥欲裂,根本不顧自身,猛地轉身,用身體硬生生擋在甦辭面前!
噗嗤!
冰箭狠狠貫入他的右胸,透背而出!恐怖的寒氣瞬間爆發,將他大半個胸膛連同手臂都凍結成了冰雕!鮮血尚未流出就已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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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骨的冰冷和劇痛幾乎讓他瞬間昏厥過去,但他靠著頑強的意志死死撐住,靈犀青丹瘋狂運轉,對抗著入侵的寒氣,另一只未凍結的手依舊緊緊抱著甦辭。
攻擊暫歇。那九道冰冷的意志似乎在審視著他的表現。
林晏單膝跪地,劇烈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和血沫,右胸凍結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懷中的鎮淵令不斷散發出溫熱,試圖驅散寒意,但效果甚微。
這樣下去不行!他根本不可能擋住九位先祖英靈的連續攻擊!這試煉根本不是要擊敗他們,而是要……
他的目光猛地看向平台中心那個巨大的符文,又看向懷中昏迷的甦辭,看向她那睜開的、深邃旋轉的紫色右眼。
“紫煞之瞳”……那冰冷的聲音之前提到過這個!
難道……這試煉並非只針對他一人?甦辭這奇異的狀態,也是試煉的一部分?
就在這時,第三波攻擊降臨!
這一次,並非來自一根冰柱,而是剩余七根冰柱同時亮起!七道形態各異、卻同樣恐怖無比的冰寒攻擊——槍影、刀光、劍芒、戰錘……如同狂風暴雨般,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徹底淹沒了兩人所在的區域!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真正的絕殺之局!
諾姆趴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眼楮。
林晏眼中也閃過一絲絕望,但下一刻便被無盡的瘋狂取代!他不能死!甦辭也不能死!
他猛地將殘存的、未被凍結的靈犀青丹之力,不再用于防御,而是不顧一切地、全部渡入甦辭體內!同時,他朝著甦辭那只詭異的紫色右眼,發出了源自靈魂深處的吶喊與祈求——
“甦辭!醒來!助我!!”
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喚,又或許是感受到了外界極致的死亡威脅。
甦辭那只深邃旋轉的紫色右眼,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光芒並非明亮的紫,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黯紫色!
一個極其復雜的、由無數細碎冰晶和暗紫光芒交織而成的詭異符文,驟然從她的紫色右眼中投射而出,懸浮在半空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七道狂暴襲來的冰寒攻擊,在接觸到這黯紫色符文光芒的瞬間,竟然如同遇到了無形的泥沼,速度驟然變得極其緩慢,其上蘊含的恐怖能量和法則意蘊,竟然開始被那符文快速解析、模仿、甚至……同化!
林晏腦海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關卡被沖開!他福至心靈,幾乎是想也不想,便將懷中劇烈震顫、與之共鳴的鎮淵令,猛地按向了那個懸浮的黯紫色符文!
嗡——!!!
鎮淵令的湛藍光芒與符文的黯紫光芒驟然交織、融合!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了極致冰寒、鎮封之力以及某種詭異同化特性的全新力量,以林晏和甦辭為中心,猛地爆發開來,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光球,反向迎向了那七道被遲滯的攻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只有無聲的湮滅與融合。
七道強大的冰寒攻擊,如同投入大海的雪球,竟被那黯紫與湛藍交織的光球徹底吞噬、分解、吸收!
光球膨脹到極點,然後緩緩內斂,最終化作一道純淨無比、卻帶著一絲奇異紫意的冰藍光柱,沖天而起,徑直灌入冰殿那看不到頂的穹窿深處!
整個冰殿為之寂靜。
九根冰柱中的身影,眼中的藍光漸漸平息,恢復了之前的沉靜。那浩瀚的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
平台中心的符文緩緩黯淡下去。
那冰冷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似乎帶上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察覺的波動︰
“法則同調,冰煞相濟……鎮淵之心,紫瞳為引……試煉……通過。”
聲音落下,平台中心那符文的中央,冰面悄然裂開,一點柔和而純淨到極致的、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冰寒本源的——藍白色光芽,緩緩地、如同羞澀的精靈般,探出了頭。
一股無法言喻的生機與淨化之力,瞬間彌漫開來。
冰魄之種!
然而,還不等林晏和諾姆露出欣喜的神色——
吸收了那七道攻擊大部分能量的、懸浮在半空中的鎮淵令,突然發出了“ 嚓”一聲輕微的、卻令人心驚肉跳的脆響!
只見令牌表面,那道之前就存在的、細如發絲的裂痕,在這一刻,竟然猛地擴大、蔓延了數倍,幾乎貫穿了整個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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