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泉仙城的夜色,在遠離主干道的偏僻區域,呈現出與中心繁華截然不同的面貌。巷道狹窄陰暗,污水橫流,空氣中混雜著霉味、劣質靈酒的辛辣和某種不可言說的曖昧香氣。這里是城中的灰色地帶,法外之地。
晚寶屏息凝神,如同壁虎般緊貼著冰冷的牆壁陰影移動。手中那枚白玉佩愈發滾燙,內部的血色紋路如同活物般扭動,指向巷道深處一家掛著昏黃燈籠、門面歪斜的低矮店鋪。店鋪沒有招牌,只在門口掛著一個髒兮兮的、畫著扭曲符文的葫蘆,門縫里隱約傳出壓低的交談和骰子踫撞的聲響。
一股本能的危險感讓晚寶汗毛倒豎。但玉佩的異動和姐姐危在旦夕的傷勢,讓她別無選擇。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檢查了一下身上那套漁網偽裝,確認腥臭依舊,這才低著頭,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側身鑽了進去。
門內光線更加昏暗,煙霧繚繞,嗆得人睜不開眼。不大的空間里擠著幾張破舊木桌,幾個形貌各異的修士正圍坐著賭錢,一個個眼神渾濁,面帶戾氣。櫃台後,一個滿臉橫肉、眼角帶疤的壯漢正懶洋洋地擦拭著酒杯,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晚寶。
“哪來的小叫花子?滾出去!這里不是你要飯的地方!”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不耐煩地呵斥道,隨手抓起一個空酒壇就砸了過來。
晚寶靈活地側身躲過,酒壇砸在門上,碎裂聲引得所有人目光都看了過來。她強作鎮定,沙啞著嗓子,模仿著流浪兒的腔調︰“我…我賣東西…換…換藥…”
“賣東西?”疤臉壯漢嗤笑一聲,放下酒杯,打量著她,“你這身爛魚網能值幾個錢?趕緊滾,別打擾爺們興致!”
晚寶卻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攤開掌心,露出那枚正在微微發燙、浮現血紋的白玉佩︰“這個…值錢…”
眾人的目光瞬間被那玉佩吸引。雖然看似普通,但那詭異的血紋和隱隱散發出的不凡波動,都顯示此物絕非凡品!
疤臉壯漢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但更多的是警惕︰“這東西哪來的?”
“撿…撿的…”晚寶低著頭,一副怯懦害怕的樣子。
“撿的?”一個尖嘴猴腮的修士陰笑著站起來,走向晚寶,“小丫頭運氣不錯啊,來,讓道爺幫你看看值多少錢…”說著,手就毫不客氣地抓向玉佩,眼中滿是佔有欲。
晚寶猛地縮回手,後退一步︰“只…只換療傷藥…最好的那種!”
“療傷藥?嘿嘿,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那尖嘴修士見搶奪不成,惱羞成怒,煉氣頂峰的修為爆發,一掌就拍向晚寶面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砰!
店鋪的窗戶猛地炸開!木屑紛飛中,一道凌厲的劍氣如同毒蛇般射入,精準地斬向那尖嘴修士的手腕!
“啊!”尖嘴修士慘叫一聲,手腕齊根而斷,鮮血噴濺!
“雲崖宗辦事!閑雜人等,滾!”冰冷的厲喝聲從窗外傳來,數道強悍的身影已然將這小店團團圍住,為首的正是面色陰鷙的趙晟!他手中的銅鏡光華流轉,顯然正是憑借此寶,不知用什麼方法再次鎖定了玉佩或者晚寶的氣息!
店鋪內瞬間大亂!賭徒們驚叫著跳起,試圖尋找武器或逃竄。
晚寶心髒幾乎停跳!她沒想到趙晟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準!
“小老鼠,這次看你往哪逃!”趙晟目光死死鎖定晚寶,一步步逼近,金丹威壓毫無保留地釋放,將整個店鋪籠罩在內!那些賭徒和疤臉壯漢被這威壓震懾,如同被無形山岳壓住,動彈不得,臉色慘白。
晚寶被那威壓逼得連連後退,後背抵住了冰冷的牆壁,再無退路。絕望再次涌上心頭。
然而,就在趙晟即將出手擒拿的剎那——
異變陡生!
那一直沉默的疤臉壯漢,眼中猛地閃過一抹極其隱晦的凶光與決絕!他似乎認出了趙晟的身份,更明白一旦落入雲崖宗手中,以他這店鋪干的勾當,絕無好下場!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
他猛地一腳踹向櫃台下的某個機關!
轟隆!!!
整個店鋪地面猛地向下塌陷!無數淬毒的弩箭從牆壁四面八方暴射而出!同時,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能侵蝕靈力、麻痹神魂的墨綠色毒霧從地底噴涌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
這黑店老板,竟是在店內布下了同歸于盡的絕殺陷阱!
“混蛋!”趙晟又驚又怒,護體靈光暴漲,揮劍格擋毒箭,卻被那突如其來的塌陷和濃郁毒霧弄得手忙腳亂!他身後的長老們也紛紛抵擋閃避。
那些倒霉的賭徒更是遭了殃,瞬間就被毒箭射成了篩子,或是吸入毒霧,慘叫著渾身潰爛倒地!
晚寶在陷阱啟動的瞬間,也是嚇得魂飛魄散,但她反應極快,一直緊握在手中的、之前小動物們“進貢”的那株月露草被她猛地捏碎,清新的草木靈氣瞬間形成一個極薄的護罩,勉強抵擋了第一波毒霧侵襲,同時她借著地面塌陷的力道,如同滾地葫蘆般朝著塌陷出的那個黑漆漆的洞口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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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走!”趙晟雖被陷阱所阻,神識卻一直鎖定晚寶,見狀不顧毒霧,一道劍光緊隨其後射入地洞!
晚寶人在半空,根本無法躲閃,眼看就要被劍光貫穿!
就在這生死一線間,她懷中那枚滾燙的玉佩,血光猛地大盛!
嗡!
一道模糊的、扭曲的血色屏障瞬間在她身後形成!
嗤!
趙晟的劍光斬在血色屏障上,竟如同斬入粘稠的血池,威力被大幅削弱化解,雖最終破碎了屏障, residua 的劍氣卻只在晚寶後背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未能將她立斃當場!
晚寶痛得眼前一黑,重重摔落在洞底,濺起一片污水。她強忍著劇痛和眩暈,發現自己似乎掉進了一條狹窄潮濕的地下甬道!
求生的本能讓她顧不上傷勢,連滾帶爬地沿著甬道向前狂奔!
“追!”頭頂傳來趙晟氣急敗壞的怒吼聲,以及陣法破除的轟鳴聲!
晚寶沿著漆黑的甬道不知跑了多久,身後追趕的破空聲越來越近!這甬道似乎並非逃生通道,而是通往更深處。
前方隱約出現光亮和人聲!似乎是一個更大的地下空間。
晚寶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
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燈火通明、裝飾得極為奢華的地下大廳!絲竹管弦之聲悠揚,空氣中彌漫著醉人的酒香和脂粉氣。許多衣著光鮮、修為不低的修士正在此地飲酒作樂,懷中摟著嬌媚的女修,儼然是一處隱蔽的高級銷金窟!
晚寶這渾身血污、散發著腥臭和毒霧味道的“小叫花子”突然闖入,瞬間打破了這里的靡靡氛圍!
所有目光都驚愕地聚焦在她身上!
“什麼人?!”
“哪來的臭要飯的?!”
“守衛!守衛呢!”
晚寶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狡黠!機會!
她猛地扯開嗓子,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尖叫起來︰“不好啦!上面打起來啦!雲崖宗殺人啦!要塌啦!快跑啊!!!”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帶著無比的驚恐,瞬間傳遍整個大廳!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
轟!!!
大廳頂棚猛地一震,碎石簌簌落下!趙晟已然暴力破開了甬道出口,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身後跟著三名同樣面色不善的金丹長老!
“雲崖宗辦事!阻攔者死!”趙晟根本沒看清環境,只見晚寶身影在前,習慣性地厲聲大喝,金丹圓滿的恐怖威壓肆無忌憚地釋放開來!
這一下,可是捅了馬蜂窩!
能來這種隱秘之地享樂的,非富即貴,其中不乏修為高深、背景強硬之輩,豈容人如此囂張打擾?
“雲崖宗?好大的威風!”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主位響起,只見一名身穿華服、面容威嚴的中年修士緩緩站起,周身散發出的靈壓,竟絲毫不弱于趙晟!乃是此城另一個大宗門“碧波門”的一位實權長老!
“敢在此地撒野!給我拿下!”另一位家族的族長也怒喝道。
瞬間,十數道強悍的氣息從賓客中爆發出來,鎖定了趙晟四人!銷金窟的護衛也紛紛亮出兵器,圍了上來!
趙晟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這才意識到闖入了什麼地方!若是平時,他或許還會忌憚幾分,但此刻追捕晚寶心急,又接連吃癟,早已怒火攻心,竟不管不顧地吼道︰“此乃我雲崖宗要犯!誰敢包庇,便是與我雲崖宗為敵!殺!”
他竟直接下令動手!
一場莫名其妙的混戰,瞬間在這奢華的地下大廳爆發!
劍光縱橫,法術亂飛!精美的桌椅、昂貴的靈酒佳肴、華麗的裝飾瞬間被狂暴的能量撕碎!嬌媚的女修們尖叫四竄,賓客們怒罵反擊,護衛們拼死抵擋…整個大廳亂成了一鍋粥!
而始作俑者晚寶,早在喊完那一嗓子、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間,就再次捏碎了一小塊寧神木,利用那瞬間散發的、干擾神識的微弱氣息,如同一條滑溜的小泥鰍,借著混亂和人群的掩護,貓著腰,迅速溜邊,朝著大廳另一個出口竄去!
期間還不忘順手從一張被打翻的桌子上,撈起一瓶看起來靈氣盎然的玉壺春某種高級靈酒)和幾碟看起來就好吃的靈糕,一股腦塞進懷里。
“攔住那個小丫頭!”趙晟在混戰中瞥見晚寶要溜,氣得目眥欲裂,想要追擊,卻被碧波門長老和數名護衛死死纏住,脫身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小小的、髒兮兮的身影消失在側門的通道里!
“混蛋!啊!!!”趙晟發出憤怒至極的咆哮,將滿腔怒火都發泄在了周圍的圍攻者身上,出手更加狠辣!
這場因他而起的混戰,變得越發激烈和失控…
而晚寶,早已穿過側門後的通道,七拐八繞之後,竟然從一個偽裝成假山的出口,重新回到了地面——似乎是某家富商的後花園。
她不敢停留,忍著後背火辣辣的劇痛,再次發揮出逃命的本能,翻牆越戶,專挑最黑暗的角落逃竄。
直到確認身後再無追兵,她才癱坐在一條堆滿垃圾桶的死巷盡頭,劇烈地喘息著,小臉上又是血又是泥,狼狽不堪,但那雙大眼楮里,卻閃爍著劫後余生的光芒以及…一絲絲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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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過程驚險萬分,還受了傷,但總算又甩掉了追兵,而且…
她摸了摸懷里那瓶順來的靈酒和糕點,又感受了一下那枚終于不再發燙、恢復了平靜的白玉佩。
晚寶蜷縮在死巷盡頭的垃圾桶後,冰冷的牆壁硌著她背後的傷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火辣辣的疼痛。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瓶順來的玉壺春,拔開塞子,一股濃郁醇厚、蘊含著精純水木靈氣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讓她精神微微一振。
“是好東西…”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卻沒有喝。姐姐傷勢更重,這靈酒或許能吊住她的元氣。她將酒小心收好,又拿出那幾塊被壓得有些變形的靈糕,狼吞虎咽地塞進嘴里。糕點入口即化,精純的靈氣迅速補充著她幾近干涸的丹田,身上的寒意和虛弱感被驅散了不少。
恢復了些許力氣,晚寶不敢久留。她撕下內衫相對干淨的布條,費力地反手包扎好背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又將破爛的漁網重新披上,遮掩住身形和氣息。
必須盡快回到橋洞!姐姐和阿金還在等她!
她如同最警惕的夜行動物,沿著牆根的陰影,再次開始了潛行。流泉仙城經過地下銷金窟那場混亂,明顯加強了戒備,街道上巡邏的城衛增加了不少,不時有神識掃過偏僻角落。
晚寶不得不更加小心,繞了更遠的路,躲避著一切可能的探查。有幾次,她幾乎與搜查的雲崖宗弟子擦肩而過,全靠那身沖天的魚腥味和完美的偽裝才僥幸躲過。
當她終于有驚無險地回到那處偏僻橋洞時,天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黎明將至。
“阿金?姐姐?”她壓低聲音,焦急地呼喚著,扒開遮掩的干草。
“啾…”一聲極其微弱的回應從干草堆深處傳來。只見阿金依舊蜷縮在那里,氣息比之前更加萎靡,小腦袋無力地耷拉著,听到晚寶的聲音,才勉強睜開眼皮,熔金的豎瞳黯淡無光。
晚寶心疼地把它抱起來,發現它小小的身體冰冷得嚇人。而晚風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晚寶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阿金似乎因為強行感應或做了什麼,消耗巨大。姐姐更是危在旦夕!
她急忙取出那瓶玉壺春,小心翼翼地撬開晚風的唇齒,將清涼醇香的靈酒緩緩渡入她口中。同時,她將自身恢復不多的碧蘿靈氣,混合著靈酒的藥力,一遍遍梳理著晚風體內那些斷裂淤塞的經脈。
或許是靈酒品質極高,或許是晚寶的碧蘿靈氣確實與療傷有奇效,晚風的呼吸似乎稍稍有力了一點點,雖然依舊昏迷,但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極淡的血色。
晚寶稍稍松了口氣,又倒出一點靈酒,小心地喂給阿金。阿金小口地舔舐著,酒中蘊含的溫和靈氣讓它冰冷的身體回暖了一絲,精神稍好,親昵地蹭了蹭晚寶的手指。
暫時穩住了一人一獸的傷勢,晚寶卻不敢有絲毫放松。靈酒雖好,但治標不治本,姐姐破碎的經脈和內腑需要真正的高階丹藥才能修復。而雲崖宗的搜捕網正在不斷收緊,這座橋洞絕非久留之地。
必須盡快弄到丹藥,然後離開流泉仙城!
可是去哪里弄?藥鋪被嚴控,黑市剛剛鬧出那麼大動靜,肯定也被盯死了。她看著懷中那枚再次沉寂下來的白玉佩,不敢再輕易動用。
就在她一籌莫展之際,橋洞外隱約傳來兩個早起漁夫的對話聲。
“…听說了嗎?昨晚‘暖香閣’底下出大事了!”
“咋能沒听說?動靜那麼大!說是雲崖宗的上使和碧波門的劉長老打起來了,砸了個稀巴爛!”
“何止啊!听說是因為搶什麼寶貝?還有個神秘小賊趁亂跑了,現在兩家都在私下懸賞呢,賞格還不低!”
“嘖嘖,這些大宗門…不過話說回來,明天‘流泉集’可就開了,今年听說有好東西,碧波門為了壓過雲崖宗一頭,可是下了血本,連珍藏的‘碧海生潮丹’都拿出來當彩頭了…”
流泉集?碧海生潮丹?
晚寶的眼楮猛地亮了起來!
流泉集是流泉仙城每年一度的大型坊市,由城主府和幾大宗門聯合舉辦,屆時各方商賈雲集,寶物眾多,魚龍混雜。而“碧海生潮丹”乃是碧波門的獨門療傷聖藥,據說對修復經脈、滋養神魂有奇效,正對姐姐的傷勢!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坊市人多眼雜,正是隱藏身份的最好地方。而碧波門為了和雲崖宗別苗頭,拿出此丹作為吸引人氣的彩頭,或許有機會…
一個計劃的雛形在晚寶腦中迅速形成。雖然依舊風險極大,但已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她仔細听著漁夫們關于流泉集地點、時間的閑聊,默默記在心里。
天亮後,晚寶再次外出。她沒有再去危險的灰色地帶,而是悄悄潛入了流泉仙城最大的藏書閣——並非去看功法秘籍,而是直奔存放地方志、風物游記、奇聞異事的一樓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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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更詳細了解流泉集,尤其是關于“碧海生潮丹”作為彩頭的具體規則。同時,她也需要尋找一種能暫時、安全地改變自身靈力屬性的方法,光靠碧蘿靈氣覆蓋,在金丹修士眼皮底下恐怕不夠。
在浩如煙海的雜書之中翻找了整整一天,晚寶終于找到了幾本有用的書籍。
一本《流泉風物志》詳細記載了流泉集的傳統,提到今年的彩頭爭奪似乎是一種考驗神識敏銳度和靈力控制精度的“靈魚追潮”游戲,並非單純比拼修為。
另一本《百草藥性雜談》則提到了一種名為“幻形草”的偏門靈植,此草本身無毒,但其汁液混合特定泥沼淤泥,涂抹周身,可極短時間內模擬出另一種靈力屬性,缺點是氣味刺鼻,且持續時間很短。
晚寶如獲至寶,仔細記下幻形草的形態和所需淤泥的特征。
日落時分,她再次悄然離開藏書閣,來到城外一處偏僻的沼澤地,根據書中記載,順利找到了幾株幻形草,並挖取了一大罐漆黑的沼泥。
回到橋洞,她忍著那難以形容的惡臭,將幻形草搗碎,與沼泥混合,仔細地涂抹在自己和昏迷的晚風身上,甚至連阿金都沒放過,只在口鼻處留下縫隙。
很快,三人周身散發出的氣息變得渾濁、土腥,帶著一股水窪淤泥的味道,與晚寶原本的碧蘿生機、晚風的玉霄清靈、阿金的雷霆煌煌截然不同,仿佛變成了三個常年在沼澤討生活的低階散修。
“雖然難聞了點…但應該能騙過一會兒…”晚寶捏著鼻子,看著被涂得黑乎乎的自己和小伙伴,又是想笑又是心酸。
第二天,流泉集如期而至。
位于城西河畔的巨大廣場上,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各式各樣的攤位鱗次櫛比,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空中漂浮著各色流光溢彩的飛行法器,更有各大宗門設立的華麗展台,引得眾人圍觀。
晚寶用最後一點靈石,買了一頂寬大的斗笠戴在頭上,遮住面容。她背著被涂得漆黑、用破布包裹嚴實的晚風,懷里揣著同樣黑乎乎、無精打采的阿金,混在熙攘的人流中,如同水滴匯入大海。
她目標明確,徑直朝著碧波門那處最為華麗、圍滿了人的展台擠去。
展台中央,一個水晶琉璃盞中,一枚龍眼大小、通體蔚藍、仿佛有波濤在其中流轉的生潮丹,正散發著誘人的光華和濃郁藥香。台前,布置著一個精巧的水系法陣,陣中靈氣化作無數條靈活游動的藍色光魚,穿梭不息。
一個碧波門管事正在高聲宣布規則︰“…以一炷香為限,以神識牽引靈力,捕捉陣中光魚,捕獲最多者,便可贏得這枚‘碧海生潮丹’!每人僅可嘗試一次,需繳納十塊下品靈石!”
已經有不少修士上前嘗試,但那些光魚靈動異常,對靈力波動極其敏感,稍有不慎便會驚散,收獲者寥寥。
晚寶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心中有了計較。這考驗的並非靈力強弱,而是對靈力極致的微操和神識的精準!而這,恰恰是碧蘿仙體的長處!她對生靈氣息的感知和靈力的細膩控制,遠超同階!
她擠到台前,繳納了最後十塊靈石還是從哪個倒霉賭徒身上摸來的),將晚風小心地放在一旁角落。
在管事示意下,她將手按在陣法邊緣,閉上雙眼,神識沉入陣中。
剎那間,無數條歡快游動的藍色光魚在她“感知”中呈現出來。她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用靈力粗暴地去抓捕,而是將自身那經過沼泥偽裝、變得溫和但依舊精純的木系靈力,如同最縴細的絲線般,緩緩散發出去,模擬出水草般的柔和氣息,輕輕地、誘惑般地拂過那些光魚。
光魚們對這種充滿生機的“水草”氣息似乎並不排斥,甚至有些好奇地靠近。
晚寶屏息凝神,心跳加速。就是現在!
她的神識猛然分化為數十縷,每一縷都精準地附著在一縷靈力絲線上,如同最靈巧的手,在那光魚靠近的瞬間,輕輕一繞一引!
咻!咻!咻!
一條接一條的光魚被那溫柔的靈力絲線牽引著,乖乖地游入了指定的收納區域!
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結舌!
周圍圍觀的人群發出了陣陣驚呼!
“天哪!這麼快!”
“她怎麼做到的?”
“這小姑娘神識好生厲害!”
台上的碧波門管事也露出了驚訝之色。
香才燃了一半不到,晚寶面前的收納區域里,已然有了近百條光魚,遠超之前所有人!
勝利在望!晚寶心中狂喜,更加專注。
然而,就在此時——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如同寒冰破碎,瞬間壓過了現場的喧嘩︰“且慢!”
人群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開,趙晟帶著三名長老,面色陰沉地走了過來,目光如同毒箭,死死鎖定在戴著斗笠的晚寶身上!
“此女,乃我雲崖宗通緝要犯!這場比試,不作數!”趙晟聲音森寒,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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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還是找來了!盡管晚寶做了重重偽裝,但那精妙的靈力操控,或許還有那隱約的一絲違和感,終究沒能完全瞞過金丹圓滿修士的敏銳感知!
全場嘩然!
晚寶身體猛地一僵,心髒瞬間漏跳了一拍!
碧波門的管事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看看趙晟,又看看晚寶,有些遲疑。雲崖宗他們不想得罪,但這眾目睽睽之下…
趙晟卻不給任何機會,直接大手一抓,凌空便抓向晚寶︰“小賊,這次看你往哪逃!”
金丹威壓如同巨山般壓下,晚寶只覺得周身一緊,竟動彈不得!眼看就要被擒拿!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
“趙道友,好大的火氣啊。”一個溫和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響起。
只見碧波門展台後方,一位身穿水藍色道袍、面容清 的中年文士緩步走出,正是昨日地下大廳中那位與趙晟對峙的碧波門劉長老!
他輕輕一拂袖,一道柔和的水波蕩出,悄無聲息地化解了趙晟的擒拿之力。
“劉長老,你這是何意?要包庇我宗要犯嗎?”趙晟目光一厲,冷聲道。
劉長老微微一笑,卻不看他,反而看向台下驚疑不定的眾人,朗聲道︰“流泉集乃流泉仙城盛事,規矩便是規矩。這位小友既然按規矩參賽,且成績優異,那這獎品,自然該歸她所有。至于其他恩怨,還請趙道友在集會後,自行解決。此刻動手,怕是…不合規矩吧?”
他話語溫和,卻寸步不讓,更是隱隱點出趙晟不顧規矩,擾鬧集市。
台下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附和。他們才不管什麼通緝要犯,只看眼前熱鬧和規矩。
“是啊!人家憑本事贏的!”
“雲崖宗也不能這麼霸道吧?”
“碧波門說得在理!”
趙晟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沒想到碧波門會在這個時候公然站出來和他作對!顯然是因為昨日之事懷恨在心!
就在他被劉長老牽制,進退兩難之際——
晚寶反應極快,猛地一把抓起台上那枚盛放著“碧海生潮丹”的琉璃盞,大聲道︰“多謝劉長老主持公道!丹藥我取走了!”
說完,她背起晚風,轉身就往人群里鑽!
“你!”趙晟氣得差點吐血,想要阻攔,卻被劉長老有意無意地擋了一下。
就這麼一耽擱,晚寶已然擠入密集的人流之中!
“追!”趙晟暴怒,再也顧不得其他,帶著長老強行推開人群,緊追而去!
流泉集上,再次上演了一場混亂的追逐!
晚寶抱著丹藥,背著姐姐,在人潮中拼命穿梭,利用身法和小聰明,不斷制造混亂。
趙晟等人則在後面氣得七竅生煙,窮追不舍。
一場圍繞著一枚丹藥的鬧市奔襲,再次拉開了序幕。而這一次,晚寶的手中,終于握住了救治姐姐的希望之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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