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什麼?
凜哥哥!?
他想過好幾次兩人相見時的尷尬場景,被厭棄,被唾罵成流氓,被各種挑刺。
就是沒想過,對方會喊他凜哥哥。
聲音又綿又軟,像小奶貓一樣,撓得他心癢癢。
且不說兩人素不相識,一個星期前,對方被河水嗆得頭發凌亂遮擋的面容,他也沒看清沈菟的臉。
礙于謠言壓力,不得不負責,向對方提前結婚。
昨天兩人誤打誤撞,踫了不該踫的。
算起來,他們倆今早算是第一次踫面。
第一次見面,就喊得這麼親密。
許凜下意識的抗拒。
深邃的黑眸緊鎖著沈菟嬌嫩的小臉,臉色微沉,眉頭緊鎖。
對對方的好感度直降冰點,語氣比剛才還要冷一個度。
“才接觸多久,就喊得這麼親密,真是不知廉恥,傷風敗俗!能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能說就閉嘴!”
鼻子發出一個“哼”音。
不等沈菟說話。
當——
許凜便陰沉著一張臉,奪門而出,木門也被震得乒乓響。
隨著門風扇來的同時,還裹挾著男人留下來的話。
“我給你去找藥,等著。”
再不走,怕是魂都要被這妖精勾了去。
沈菟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攏了攏身上的繡花被,委屈癟嘴,嘴里嘟囔著。
“都結婚了,不叫凜哥哥叫什麼,明明自己很受用,死鴨子嘴硬。”
她現在沒有法力,也沒接觸過這個世界,啥也指望不上。
唯一能用的,就是菟絲花與生俱來的攀附柔弱感。
記憶里大致搜尋了一些有關于許凜的信息。
人沒見過,听過傳聞。
听說六年前,許凜還是十五歲,土匪進村,許凜的村長父親,去縣里開會,只留下了許家母子三人。
為了保護妹妹和母親,一個人拿著一把砍刀,和五名身強體壯的土匪血拼。
雖然受了傷,但憑借著一股凶狠勁。
硬是弄瞎了兩個土匪的眼楮,還剁了兩個土匪的手和腳,另外一個,肩膀被砍了一刀。
天一亮,就將作亂的五人送去了蹲籬笆子。
至此以後,凶名遠揚。
不過听說後來,是去部隊當兵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半個月前回了家。
听說是退休,又好像是殺了人,被奪了軍餃,趕回了農村…
一個星期前,原主落水被送回沈家後。
當天晚上,許凜硬是將村里那些混不吝的痞子流氓,打的鼻青臉腫,還有好幾個被打的骨折,甚至提出要送去蹲籬笆子。
但礙于一兩個是家里的掌中寶,村民們沒少到許家哭喊著,求著許凜放過他們。
許凜看在同村人的面子上,給了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下次要是再敢胡亂佔女同志的便宜,就別怪他把他們送去公安吃槍子。
沈菟嬌軀一顫,夠猛,她喜歡,是她現在所需的靠山類型。
在吃人的年代,就自己這小身板,沒個靠山怎麼能行?
身為菟絲花精,空有軟綿的聲音可不行,還得有美貌。
這具身體,要是長得很丑,她還不如再被雷劈一次,灰飛煙滅的好。
目光巡視四周。
周圍是由黃土建造而成的牆壁,泛黃的牆壁上,掛著一盞油燈,還貼著泛黃的海報。
與之格格不入的,是由紅木鍛造而成的新衣櫥櫃,和梳妝台。
這是原身的哥哥們,給她打的。
知道原身愛漂亮,幾人集資打了一張又漂亮又大的大衣櫃,還有一個紅木梳妝台。
許凜也有給原身打衣櫃,不過被原身的幾個哥哥嫌棄太小,給丟了出去,听說最後是被許凜的妹妹給撿走了。
身體現在酸軟的很,沈菟慢吞吞的從硬邦邦的床上,挪了下來,裹著被子走到紅木梳妝台前,上面瓖嵌著一個又大又亮的鏡子。
鏡中的女人,裹著大紅花被,烏黑柔順的長發,隨意披在肩上。
小臉長得明眸皓齒,杏臉桃腮,螓首蛾眉,冰肌玉骨…
居然和她前世的容貌,百分百的相似。
這下,完全沒顧慮了。
咚咚咚——
不等沈菟欣賞完自己的美貌,屋外傳來一陣細小的敲門聲,緊隨而來的是討好的聲音。
“菟菟,俺听小凜說你醒了,一上午沒吃東西,餓壞了吧,我做了點粟米粥,養胃,出來喝一點。”
門外說話的是許凜的娘李春花,听說是青雲村有名的潑婦,罵人嘴毒敢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溫溫柔柔的聲音,倒和傳聞中的有些不符。
沈菟動了動身,軟軟的應了一聲︰“誒,娘,我馬上出來。”
李春花敲門的聲音一頓,顯然是沒想到,老三剛過門的媳婦兒,居然會嬌聲嬌氣的喊她娘。
早就听說,杏花村沈家ど女,這個身體羸弱的,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
不僅不下地賺工分,像極了養尊處優的資本家大小姐,還不曉得體恤父母的辛苦。
雖然不喜這個兒媳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但到底是自家崽子對不起人家,既然娶進門了,是許家的人了。
沈菟將昨夜的新娘服套在身上,一件中山裝紅色衣服,胸前別著一朵大紅花,簡單大方,再配上一條灰色的素青長褲。
將頭發梳順,用許凜早就備好的溫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在鏡子前擺弄幾番,這才起身出門。
被折騰了一晚上,又過了一上午,沈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等她到堂屋,不見婆婆的蹤跡。
中間擺著一張有年代感的木桌,已經破了好幾個洞,看著有些年頭了,左邊還坐著三個瘦巴巴的小孩,兩男一女。
年齡大概在六七歲左右。
見沈菟出來,烏溜溜的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她。
咕嚕嚕——
沈菟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其中一個瘦小的小姑娘,把碗推到沈菟跟前,聲音怯怯的。
“小嬸嬸,喝。”
沈菟低頭,桌上大籃子里,裝著一些硬邦邦的糙糧餅。
還有四只小碗,除了她的碗里有滿滿當當的粟米,其他三只碗都比較稀薄。
架不住饑餓,伸手揉了揉小姑娘頭發,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小姑娘被摸頭,眼楮亮晶晶的,把自己的這一份,也推到了沈菟的跟前。
“小嬸嬸,你早上也沒有吃,妞妞這份給你。”
另外兩個小家伙,有模有樣的學著,也推到了沈菟的跟前。
沈菟還沒有不要臉到跟小孩子搶吃的,溫柔的哄著︰“小嬸嬸一碗就夠了,你們自己喝。”
把碗推到孩子們跟前,端著自己那碗就要下肚。
碗還沒有踫到唇邊,手上的粟米粥,被人粗魯的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