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抱著昏迷的柳夢琪踏入柳府時,銅制門環上的獸首餃著最後一縷殘陽。柳家主柳正雄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女兒染血的襦裙,渾濁的淚水砸在少女蒼白的面頰上,將發間那朵枯萎的野花都浸得濕潤︰“她從小連藥都怕喝,這些天是怎麼熬過來的......”話音未落,他猛然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如淬毒的箭鏃射向葉楓,“你既護不住她,又為何要招惹她?”
庭院里的梧桐樹沙沙作響,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柳夢琪發間。葉楓單膝跪地,將少女輕輕放在軟榻上,指腹無意識地擦去她唇角干涸的血跡︰“前輩若要怪罪,便等夢琪醒來問清緣由。”他起身時,玄色衣擺掃過柳家主顫抖的手背,“但在十萬大山里,是她拼了命護我周全。”
“父親!”柳夢璃提著月白色裙擺沖進來,發間的玉簪歪斜,顯然是狂奔而來。她抓起葉楓染血的袖口,目光灼灼︰“夢琪離家前留了書信,字字句句都是傾慕。若要問責,該罰我們柳家管教無方!”說著,她掏出一枚刻著朱雀紋章的玉牌塞進葉楓掌心,冰涼的觸感混著溫熱的血漬,“這是柳家暗衛令,方圓百里內,持此牌可調動十二死士。”
當更夫敲響三更梆子時,葉楓悄然回到葉家。牆角的青苔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他剛繞過影壁,就撞見管事劉福提著燈籠匆匆而來。燈籠上的“葉”字被風吹得歪歪扭扭,像極了對方臉上驚恐的表情︰“庶公子可曾見過大少爺?三日前他帶八名護衛外出,至今未歸,家主已封了西、北兩門搜查!”
葉楓摩挲著腰間微微發燙的青蒼劍,喉結滾動著咽下一口唾沫。當他抬起頭時,眼中已蓄滿恰到好處的惶惑︰“當真?我這些日都在城郊采藥,不曾遇見......或許是去了霧隱谷歷練?”他突然壓低聲音,“前些日子我听護院說,那里出現了百年靈草......”
劉福的燈籠險些掉在地上,火苗將他的臉映得忽明忽暗︰“這......這老奴立刻稟報家主!”看著管事遠去的背影,葉楓靠在冰涼的磚牆上,听著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里回蕩。小青不知何時纏上他的脖頸,蛇信子掃過耳畔︰“主人,那柳家丫頭體內的鳳凰血脈......”
“先不說這個。”葉楓推開破舊的柴房門,月光順著門板的裂縫爬進來,照在角落布滿灰塵的青銅荒鼎上。他盤腿坐下,指尖拂過鼎身蜿蜒的龍紋,那些紋路突然泛起微光,“我要沖擊荒鼎第二層,你替我護法。”
青銅荒鼎轟然震動,耀眼的青光將整個房間染成詭異的碧色。葉楓只覺五髒六腑都被一股巨力撕扯,等他再次睜眼時,刺骨的寒意瞬間奪走了呼吸。腳下是望不到邊的冰原,億萬片冰晶懸浮在空中,折射出無數個扭曲的自己。遠處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嘶吼,一頭足有三層樓高的巨犀踏著冰裂聲緩緩走來。它渾身覆蓋著玄鐵甲片,每走一步,甲片縫隙間就迸射出幽藍電光。
“融合境中期的雷犀......”葉楓握緊青蒼劍,劍柄上的雷紋突然發燙。雷犀鼻孔噴出兩道白氣,冰原上頓時升起茫茫白霧。葉楓瞳孔驟縮——白霧中竟密密麻麻懸浮著無數冰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尖銳的冰錐!
“逍遙步!”葉楓足尖點地,身形化作殘影在冰錐雨中穿梭。他揮出“破甲劍”,劍刃劈在雷犀甲片上的瞬間,爆出一串刺目的火星。反震之力順著劍脊傳來,震得他虎口開裂,鮮血滴在冰面上,瞬間凝結成暗紅色的冰晶。
雷犀突然前蹄刨地,冰原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一道碗口粗的雷電順著裂縫疾射而來。葉楓側身翻滾,後背卻被擦出一道焦黑的傷口。他這才驚覺,雷犀的雷電竟能在冰面下自由游走!
“主人,看它獨角!”小青不知何時竄到空中,龐大的蛇軀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雷電是從那里引動的!”
葉楓抹去嘴角血跡,運轉體內靈氣。丹田處,青銅荒鼎緩緩轉動,一股熱流順著經脈直沖劍指。他長劍一抖,施展出改良後的“清風劍”,劍影化作漫天柳絮,卻在觸及雷犀的瞬間,每一片“柳絮”都爆發出銳利劍氣。雷犀吃痛,仰天怒吼,周身電光暴漲,化作直徑百丈的雷暴雲團將葉楓籠罩。
小青嘶鳴著盤成盾牌擋在主人身前,蛇鱗與雷電相撞,發出炒豆子般的爆裂聲。葉楓趁機躍上青龍頭頂,長劍直指雷犀雙目︰“裂石劍!”這是他在與葉天一戰後,結合混沌劍意自創的劍招。青蒼劍上泛起金色光芒,一劍斬下,竟在雷犀堅不可摧的甲片上劈出一道半尺長的裂縫!
雷犀劇痛發狂,猛地沖向遠處的冰山。葉楓借力躍起,在空中連續揮劍。“斷水劍!”“破甲劍!”“裂石劍!”三劍合一,化作一道水桶粗的金色劍氣,直貫雷犀眉心。巨犀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震得冰原掀起千層浪,無數懸浮的冰晶如暴雨般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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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系統提示音在腦海炸響,“恭喜宿主通關荒鼎第二層,獲得中品靈器‘雷耀劍穗’。”一道流光沒入青蒼劍,原本普通的劍柄瞬間纏繞上金絲編織的劍穗,末端瓖嵌的雷珠吞吐著電光,隱隱有龍吟之聲。葉楓撫摸著劍穗,突然發現雷犀尸體下的冰層中,竟封印著半卷泛著雷光的玉簡。
就在他要伸手去取時,荒鼎空間突然劇烈扭曲,空氣如煮沸的開水般翻涌。一道漆黑的傳送門緩緩浮現,門內傳來金屬踫撞的鏗鏘聲,還有九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小家伙,能走到這里,倒有些意思。”為首之人踏出傳送門,手中漆黑長劍滴落著墨綠色的液體,所過之處,冰面瞬間腐蝕出深不見底的黑洞,“不過,你的好運也該到頭了......”
小青突然緊張地纏上葉楓手臂,蛇身都在微微發抖︰“主人,這幾人的氣息......比雷犀強太多了!”葉楓握緊青蒼劍,感受著劍穗傳來的澎湃力量,看著劍刃上映出自己染血卻堅毅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來得正好,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接我幾招!”
與此同時,葉家議事廳內,檀木桌上的燭火突然爆開一朵燈花。葉震天捏著暗影堂送來的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信紙末尾“葉天隕落”四個字,被燭淚暈染得模糊不清,卻像四根鋼釘,狠狠扎進他的瞳孔︰“查!給我把天蒼城翻個底朝天,無論是誰,敢動我葉家嫡子,定要他碎尸萬段!”他猛地拍碎手邊的茶盞,瓷片飛濺間,沒人注意到他藏在袖中的手,正死死攥著一枚染血的扇墜——那是葉天三日前佩戴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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