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的金輝灑在麥田里,嫩草的尖葉上還掛著未干的晨露,此刻卻被紛亂的馬蹄聲踏得粉碎。耶律烈帶著三百遼騎沖進麥田時,驚起了一片棲在麥稈上的麻雀,灰撲撲的鳥群遮天蔽日,與遠處邢州城的火光連成一片,將逃亡者的影子壓得愈發渺小。
“將軍!他們往西北方去了!”一名遼兵縱馬追上耶律烈,手中的彎刀指著麥田深處晃動的人影,“那少年穿著東宮服飾,錯不了!”
耶律烈勒住馬韁,馬鼻孔噴出的白氣混著麥田的清香,他眯眼望向郭崇等人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狠戾的笑︰“傳令下去,分三路包抄!這麥田地勢低窪,他們跑不遠!再放幾支火箭,我倒要看看,這後周的太子和叛將,能在火海里撐多久!”
遼兵得令,立刻分散成扇形,將麥田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火箭拖著赤紅色的尾焰射進麥田,干燥的麥稈瞬間“ 啪”燃燒起來,火苗順著風勢瘋長,很快連成一片火牆,把郭崇四人的退路徹底封死。
郭崇扶著柴宗訓躲在一處土坡後,嗆人的濃煙燻得他直流淚。他抹了把臉,看著越來越近的火光和馬蹄聲,心髒在胸腔里跳得像擂鼓︰“殿下,再往前五十步,有個廢棄的獵戶窩棚,我們先躲進去!”
柴宗訓喘著粗氣,卻仍是挺直了背︰“郭將軍,我沒事。倒是老鄭……”他話音未落,就看見老鄭捂著流血的肩頭,正把最後一捆麥稈堆在土坡前,試圖延緩追兵的速度。
“別管我!”老鄭咬著牙,從懷里掏出個油布包,里面是半塊干硬的麥餅,“將軍,這是給殿下留的,你們先走!我引開他們!”
“胡鬧!”郭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們是同生共死的袍澤,要走一起走!”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火牆另一側傳來,郭崇猛地回頭,看見十余名宋軍殘兵正騎著劣馬沖過來,為首的小校認出了郭崇的鎧甲,驚喜地喊道︰“是郭將軍!我們是南門潰兵,正打算往鎮州方向突圍!”
郭崇眼前一亮,立刻揮手︰“快!帶我們去窩棚!”
眾人剛躲進窩棚,遼騎就已經沖到了土坡前。耶律烈勒馬而立,看著被火光映紅的窩棚入口,冷笑一聲︰“放箭!把里面的老鼠都逼出來!”
密集的箭雨射進窩棚,泥土簌簌往下掉。郭崇將柴宗訓護在身後,拔出佩刀格擋飛箭,刀刃與箭鏃踫撞的脆響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那名帶過來的宋軍小校突然喊道︰“將軍!窩棚後牆有個狗洞,能通到北面的河汊!”
郭崇立刻讓老鄭和宋軍殘兵掩護,自己則扶著柴宗訓往狗洞鑽。剛爬出去,就听見身後傳來老鄭的怒吼︰“耶律烈匹夫!爺爺在這兒!”
他猛地回頭,看見老鄭舉著燃著的麻布沖向遼騎,火苗瞬間吞噬了他的皮甲,卻也暫時逼退了沖上來的遼兵。郭崇眼角一熱,卻只能咬著牙繼續往前跑︰“走!我們不能辜負老鄭!”
河汊的水很涼,初春的薄冰刺得人骨頭疼。郭崇扶著柴宗訓 水過河,身後窩棚的方向傳來轟然的爆炸聲——是老鄭預先藏在里面的火藥被箭火引燃了。
“老鄭……”柴宗訓的聲音帶著哭腔,卻被郭崇打斷︰“殿下,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必須趕到鎮州,找到符彥卿將軍!”
就在這時,河汊對岸的蘆葦叢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十幾名穿著黑衣的人從蘆葦里鑽出來,為首的是個面容冷峻的中年文士,手里拿著的折扇卻在微微顫抖︰“可是郭崇將軍?在下是鎮州節度使派來的密探,奉令接應太子殿下!”
郭崇又驚又喜,正要上前,卻見那文士身後的黑衣人突然抽出了短刃,鋒刃在月光下閃著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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