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時代”的卡座區依舊泡在喧囂里，吳金和蔣家俊猜拳的吆喝撞著冰塊踫杯的脆響，輸了的蔣家俊仰頭灌酒，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下巴淌進衣領，惹得周圍人哄笑。
柒薇和闞青子還在絞盡腦汁找話題，試圖拉近和余順的距離，可對面的人始終漫不經心，指尖轉著酒杯，目光像飄在酒液里的霧。
只有佟麗丫攥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她看見余順的脊背驟然繃緊，像蓄勢的獵豹收了爪，眼底飛快掠過一抹冷光。
那冷意太銳，哪怕瞬間被酒氣蓋過，還是扎進了她心里。
“余少，你怎麼了？”她湊過去小聲問，尾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不安。
余順指尖剛觸到後腰槍套的溫度，便立刻松了肩，眼底的銳光化作醉態的渾濁，笑著搖頭︰“沒事，就有點暈。丫丫姐，今晚還沒跟你喝過呢，來，隨意抿一口。”
“你都喝了這麼多了，別再喝了。”佟麗丫伸手想攔。
“這點酒算什麼。”
他話音剛落，隔壁沙發的金那娜就舉著酒杯湊過來，聲音甜得發膩︰“余少，丫丫姐不給面子，我陪你喝！”
“行，cheers。”余順抬杯踫了下，目光卻掠過金那娜，掃向遠處的樓梯口。
佟麗丫看著他的側臉，心里更亂了——舞池里她貼在他耳邊問的話，那麼近，他不可能沒听見；
可他偏裝作沒听見，按說這是拒絕，可回來後又無視柒薇和闞青子，緊挨著她坐，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另一邊的陰影里，達娃正用藏語壓低聲音問洛桑堅贊︰“老爺，您怎麼親自來了？不是說幫我們拖住警務人員嗎？”
“放心，飯後給了中間人一張卡，叫他帶那些人去洗浴一條龍。附近幾個派出所，現在只剩值班民警，沒多余警力。”
洛桑堅贊的手指敲著沙發扶手，眼神陰鷙，“見你們遲遲不動手，我來看看，我想親眼看見那小子死在我面前，那小子在哪？”
達娃下巴往一層半的陰影處一點︰“在上面喝酒呢，看著已經半醉了，再等會兒就能動手。”
“我跟你們說過，他的那兩個保鏢也是非常能打的，也配了槍，你們有把握？”洛桑堅贊的聲音冷了幾分。
達娃指了指不遠處的阿南和鄭舍恩，兩人正和女伴說笑，模樣閑散︰“他的那兩個保鏢，正各找各的樂子呢。”
“他一個人落單，你們還等什麼？十幾個人，六支槍，搞不定他一個？”洛桑堅贊猛地提高聲音。
“夜場燈光太暗，他那位置更黑，隨便開槍容易傷著無辜……”
“無辜？跟那小子沾邊的，死了也活該！”洛桑堅贊拍了下茶幾，掌力極大，茶幾上的威士忌杯晃了晃，九葉撒在藏頭的金線紋路上，把卡座里幾位陪酒的小姐給嚇了一跳。
“就當給我兒才讓陪葬！叫扎西、阿木他們立刻動手！”
“是，老爺！”達娃的話音剛落，就站起身來，洛桑老爺為了給才讓少爺報仇已經有點發瘋了，他可不敢反駁，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還在藏區洛桑老爺的牧場里面討生活。
達娃看見旁邊兩個卡座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自己，他把頭一歪，率先向一層半樓梯口走去。
余順的耳麥里立刻就傳來低低的提示︰“老板，他們要動手了，正往你那邊走，有人後腰、懷里藏了東西，大概率是短槍。”
余順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藏在酒杯後的眼楮亮得像獵鷹——獵夜，終于要到高潮了。
這時，夜場的重低音突然切得更沉，震得人胸腔發顫，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扭得更瘋，沒人注意到三個卡座里陸續走出十來個人，正貼著牆根向二層匯集。
只有“頭牌”小紅攥著裙擺，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她見到自己卡座里的客人面目猙獰的氣勢洶洶往外走，和另外兩個卡座的客人匯集，目標分明是那個坐在二層的帥哥。
她喉嚨里像堵著棉花，她只能在心里瘋喊︰快跑！快跑啊！有人要殺你！
二樓卡座里，余順突然傾身，溫熱的氣息掃過佟麗丫的耳朵︰“丫丫姐，有點突發狀況，你蹲到桌子下面去，不管听見什麼、看見什麼，都別露頭。”
“啊？”佟麗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余順的左手用力按向茶幾底下。
她受力不足彎腰的瞬間，她瞥見余順的右手從後腰抽出一把五四手槍，金屬的冷光閃過，保險“ 嗒”一聲被打開。
就在這時，一樓突然炸響一聲驚恐的尖叫︰“啊——殺人了呀！”
那聲音刺破了重低音，整個夜場瞬間靜了。
跳舞的、接吻的、喝酒的，所有人都僵住，順著聲音來源轉頭——“頭牌”小紅站到了沙發上，手指著一層半的樓梯口。
眾人的目光剛轉過去，就看見十來個大漢舉著槍，正往樓上沖。
“操，這婊子找死！”扎西罵了一句，想回頭，卻被達娃拽住︰“先不管她，上去！”
人群最末的阿木剛踏上樓梯，眼角余光掃到門口——之前在門口給他遞煙的保安正走進大廳，右手扶在後腰上。
他嗤笑一聲︰這保安進來的倒快，是想拿橡膠棍來攔嘛？真是找死。
可下一秒，他突然僵住，腳步一滑差點踏空。
他想起來了——剛剛點煙時，那保安的右手虎口和食指第二關節那圈厚厚的繭，那繭厚的發硬，絕不是握橡膠棍磨出來的，和自己手上的一樣，這是常年扣動扳機的痕跡！
阿木猛地回頭，心髒瞬間沉到谷底——那保安掏出來的不是橡膠棍，是烏黑的手槍！而且不止一把，跟著進來的三個保安服的，手里都舉著槍！
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不遠處的阿南、鄭舍恩已經掀翻了桌子，手里的槍對準了他們；
就連之前陪他們喝酒的女伴，也從裙子底下翻出了槍，動作快得像訓練有素的獵手。
舞池的各個角落，還有人陸續掏槍，槍口全都對著他們這伙人。
阿木渾身冰涼——這是個圈套！
是余順以身作餌設下的圈套！他早就算準洛桑會對他動手，故意來夜場引誘他們入局！
“扎西！達娃！快跑！這是圈套！”阿木嘶吼著拉住前面的人，轉身想往沙發後面躲。
可已經晚了。
清脆的槍聲突然在二樓炸響，像驚雷劈碎了夜場的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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