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切割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斜斜地打在墨辰的臉上。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一絲微不可查的精芒一閃而逝,隨即恢復成往日的沉靜,只是那沉靜之下,似乎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邃。
一夜未眠。
並非疲憊,而是過度亢奮。
後半夜,他幾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玄奧的《降龍霸天訣》引氣篇中,引導著那絲微弱卻頑強的氣流在體內循環往復。
每一次循環,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力量的細微增長,身體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貪婪地汲取著這突如其來的能量。
五感敏銳得讓他有些不適應,連窗外幾十米外樹葉上的露珠滴落聲,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上那層腥臭的污垢早已被他仔細沖洗干淨。
站在水龍頭下,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皮膚似乎變得細膩了一些,常年營養不良的蒼白褪去少許,透出淡淡的健康光澤。
最明顯的是眼神,以往那死水般的沉寂被打破了,一種內斂的、呼之欲出的力量感蘊藏其中。
他握了握拳,指骨發出輕微的爆響,一股遠超從前的力量在肌肉下涌動。
這一切都在無聲地證明,昨夜那匪夷所思的經歷,並非夢境。
器靈“璃”之後再無聲息,仿佛耗盡了能量陷入沉睡。
但腦海中那三部功法卻真實不虛,如同與生俱來的本能。
去修習院嗎?
墨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中涌起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非常期待的想要驗證這突如其來的力量,在這現實世界中究竟意味著什麼。
在前往修習院的路上,他清晰的感受到這個世界仿佛煥然一新了。
體內的那絲氣流在自行慢慢的運轉,能夠感受到精力非常充沛。
他刻意放慢腳步,嘗試腦海中那部《極影步》的運用方式。
意念將那絲氣流導入到雙腿經脈,步伐頓時變得輕靈起來,仿佛腳下踩著無形的氣流,每一步都恰到好處,能夠節省體力,而且速度提升顯著。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他心神激蕩。
距離修習院大門越來越近,人流也漸漸多了起來。
剛走到修習院側門附近那條人相對較少的小巷口,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喲呵!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咱們院的硬骨頭墨辰嗎?昨天磕頭求饒的滋味咋樣啊?”
墨辰聞言腳步一頓,扭頭看去。
是那個名叫方勇的外號黃毛的家伙。
他嘴里叼著一根牙簽,身後跟著兩個同樣是陸海坤跟班的小青年,正朝自己走來,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和惡意。
周圍幾個路過的書生見狀,都加快腳步繞開他們,生怕惹禍上身。
要是在昨天,墨辰可能會選擇沉默,不搭理他們快步離開,忍受他們的推搡和辱罵,忍受所有的屈辱。
但是今天,他體內那絲微弱的氣流仿佛感受到外界的挑釁,自行加速運轉。
墨辰感受到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驅散了畏懼感。
有了底氣,墨辰只是平靜地看著方勇,沒有搭理他,眼神里沒有了平時的閃躲,反而讓方勇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看什麼看?啞巴了?昨天沒給你長夠記性是吧?”
方勇被看得有些惱怒,向前走了幾步,伸手狠狠推向墨辰的肩膀,這動作熟練無比,顯然不是第一次這麼干了。
墨辰的身體幾乎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極影步》的基礎法門自行運轉起來,氣貫雙足。
他的身體以一個幾乎看不清的幅度微微晃了一下,就像一片被清風吹拂的綠葉,從容不迫而又悄無聲息地避開了那只推來的手臂。
方勇只覺得眼前一花,預想中推實的感覺落空了,力道用空,讓他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
“媽的!你還敢躲?”
方勇被閃了一下,感覺跌了面子,尤其是在身後兩個跟班面前。
“敢躲?找打!”他怒罵一聲,揮起拳頭就朝著墨辰的面頰打去!
這一下含怒出手,力道很大,竟然隱隱帶起了風聲。
墨辰剛有躲閃的想法,《極影步》再次生效!
他的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以一種遠超常人理解的敏捷,向後輕輕一滑,再次恰到好處地避開了拳鋒。
同時,昨夜強行灌輸的《四象拳》基礎招式,那最簡單直接的發力、格擋、反擊的影像在腦中飛速閃過。
方勇一拳落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胸前空門大開!
機會!
墨辰幾乎是福至心靈,下意識地踏前半步,體內那絲微弱的氣流瞬間涌向右臂。
他並未系統學習過拳法,只是依葫蘆畫瓢,右臂一橫一蕩,模仿著腦中影像“青龍探爪”的幾分意境,小臂精準地格開方勇尚未收回的手臂,隨即手肘順勢向前一送!
動作樸實無華,甚至有些生澀,卻快得驚人,而且在那絲氣流的加持下,爆發出了遠超他自身體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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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聲悶響。
“呃啊!”
方勇猝不及防,只覺得一股大力撞在胸口,仿佛被一柄沉重的木槌擊中,劇痛襲來,呼吸猛地一窒。
“啊!”他慘叫了一聲,雙腳離地,竟被這一記簡單的肘擊打得向後倒飛出去一兩米遠,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方勇捂著胸口,像一只離水的蝦米蜷縮起來,疼得齜牙咧嘴,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兩個跟班完全看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先是看了看躺在地上慘叫的方勇,又看向收勢站立而又面無表情的墨辰,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這還是那個任打任罵、從不還手的墨辰嗎?
墨辰自己也愣住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方勇,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打倒對方難道就這麼簡單?
他甚至沒用盡全力,只是下意識地反應,結合那玄妙步法和粗淺的一拳,竟然就產生了這樣的效果?
方勇雖然不算高大強壯,但平時打架斗毆是常事,力氣不小,竟然被自己一下就打倒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激動瞬間涌遍全身,沖刷著過往積壓的所有郁氣。
但他很快強行壓下了這種情緒,因為他注意到小巷另一端,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同樣制服的女生,抱著幾本書,正驚訝地望過來,顯然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女孩面容非常清麗,氣質溫婉,肌膚白皙而細膩,一雙秋水般的眼眸此刻因驚愕而微微睜大。
她便是修習院里不少男書生暗戀的院花周倩薇。
她的家庭條件似乎不太好,但是學習成績優異,性格安靜,所以平時的存在感並不高。
兩人的目光短暫接觸。
周倩薇的眼中清晰地閃過驚疑、詫異,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
墨辰心頭一緊,迅速收斂了臉上所有情緒,恢復成平時那副平靜無波的樣子。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還在慘叫的方勇和那兩個不知所措的跟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轉身朝向修習院側門走去,步伐沉穩,就跟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與周倩薇擦肩而過時,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直到走出小巷,融入修習院主道的人流中,一個微弱而清冷的聲音才再次于他腦海深處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力量初顯,雛鳳清于老鳳聲。然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宿主當下根基淺薄,需謹記藏鋒守拙,暗中積累,方為正道。】
是“璃”!她果然還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情!
墨辰心中一震,立刻在心中回應︰“璃?你醒了?剛才……”
【靈能匱乏,僅能短暫甦醒片刻。】
璃的聲音斷斷續續。
【方才應對尚可,卻已引人注目。切記謹慎…摸索力量…熟悉力量…非必要勿顯于人前…】
聲音越來越弱,最終再次沉寂下去,任憑墨辰如何呼喚也不再回應。
墨辰的腳步微微放緩,深吸了一口氣。
璃的告誡像一盆冷水,澆熄了他因初獲力量而產生的些許膨脹感。
沒錯,剛才只是打倒了一個普通的跟班,或許在周倩薇眼中已經足夠驚奇。
但若是引來陸海坤更厲害的報復,或者被更強大的存在注意到自己突如其來的變化,以自己現在這點微末道行,絕對無法應對。
他需要盡快摸清自身的狀況,掌握腦海中的功法,弄清楚這玉佩和器靈的來歷,以及那所謂的“隱藏血脈”究竟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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