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們把佐佐木從死人堆里拖出來,胡亂包扎了下他身上那些死不了人的傷口,別讓這家伙半道上咽了氣。
賈栩拎著個木桶走過來,二話不說,把里頭黏糊糊的豬血對著佐佐木的腦袋就澆了下去。
佐佐木被血腥氣一激,瘋勁兒更大了,喉嚨里直往外冒著 的怪聲。
“再給他身上抹點這個。”賈栩遞過去一包粉末。
戰士打開一看,是磨碎了的熒光石粉,夜里能發出幽幽的綠光。
豬血混著熒光粉,佐佐木整個人活脫脫一個剛從地底下爬出來的惡鬼。
賈栩拍了拍手,看這瘋子還能走還能叫喚,便朝著敵佔區的方向一指。
“放回去。”
趙剛看著那個踉踉蹌蹌、渾身冒著綠光的影子一頭扎進黑地里,眉頭擰成個疙瘩。
“用一個瘋子當誘餌,萬一失控,會不會……”
賈栩瞅著黑漆漆的前方,語氣里听不出半點波瀾︰
“一個瘋掉的鬼子,能換咱們戰士的命,值。”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恐慌是最好的瘟疫,比子彈傳得快。”
趙剛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但他有自己的堅持︰
“我帶幾個神槍手到高處盯著,確保他按咱們畫好的路線走,也防止出意外。”
說完,趙剛便帶著人,貓著腰鑽進了山脊的陰影里,轉眼就沒了蹤影。
賈栩的布置可不止這些。
他早就算準了鬼子增援部隊最可能走的三岔路口,讓王承柱提前在那兒布下了連環詭雷,又在路兩邊的草叢里撒滿了淬了糞水的倒刺。
為了把這出戲唱足,賈栩還讓人把佐佐木那件撕碎了的、沾滿血的軍裝碎片,掛在了路口最顯眼的樹杈上。
軍裝碎片旁邊,還掛著一張用血寫著歪歪扭扭日文的紙簽。
“山鬼索命”。
半個時辰後,一隊日軍巡邏隊在林子邊上撞見了佐佐木。
手電筒的光束晃過去,先是照見一團幽綠,緊接著就是一張被豬血糊滿的臉,和一雙因為極致恐懼而瞪大的眼珠子。
巡邏隊的頭皮瞬間就炸了。
“惡鬼來了!都得死!都得死!”佐佐木指著他們,發出含混不清的尖叫,口水順著下巴直流。
幾個巡邏兵嚇得差點當場開槍,小隊長強作鎮定,幾個人一擁而上,用槍托把佐佐木砸暈,硬是拖回了營地。
佐佐木的出現,一塊石頭砸進了糞坑,整個日軍臨時營地都炸了鍋。
日軍憲兵和防疫軍醫很快接手了這個燙手山芋,一番檢查下來,結論只有一個︰
這人徹底瘋了。為了避免影響主路大部隊的士氣,
憲兵隊長決定,沿側面那條峽谷運輸道,把佐佐木押送回後方。
他們以為,這條路能避開八路軍的埋伏。
消息傳回獨立團指揮部,孔捷听完前因後果,一拍大腿,看賈栩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娘的,老子以前只曉得派偵察排去前面攪和,你小子倒好,直接放個瘋子回去,比一個排攪和得還厲害!”
丁偉端著搪瓷缸子,咂了口水,點頭道︰
“這是誅心。現在小鬼子看林子里的每一片樹葉子,都覺著後頭藏著個鬼。”
與此同時,峽谷外側的運輸道上,一切都已布置妥當。
王承柱帶著工兵,早就把賈栩設計的“套餐”埋設好。
“滑石包”藏在路面下,車輪一壓,里頭的滑石粉就能讓地面打滑。
路中間是密密麻麻的鐵蒺藜,而最核心的,是幾顆用炮彈改造的車軸雷,專炸卡車的傳動軸。
上風口的山坡上,段鵬帶著特戰隊趴在草叢里,人手一個特制的火油瓶。
夜幕下,賈栩舉著望遠鏡,觀察著遠處逐漸靠近的車燈。
他心里冒出個更毒的念頭︰必須放一輛運輸兵的卡車回去,讓他們把“峽谷遇鬼”的慘狀,原原本本地傳出去。
恐懼是最高效的減員手段,這一點,他從之前的“假疫鼠”和“鬼火皮影”中已經嘗到了甜頭。
賈栩放下望遠鏡,拿起步話機,聲音壓得很低。
“各單位注意。先打照明彈,制造混亂。王承柱,定向雷給我瞄準了,就打中間那輛指揮車。”
“啪!”
一聲脆響,一枚照明彈在峽谷上空炸開。
慘白的光一下子把整個山谷照得透亮,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照出了日軍車隊所有人的驚慌。
就在他們被強光晃得睜不開眼的當口,埋在路邊的定向雷和山坡上的滾木雷同時發作。
“轟隆!”
中間那輛指揮車被一股巨力狠狠掀起,在空中翻滾了兩圈,重重砸在地上,成了一堆扭曲的廢鐵。
車軸雷被連鎖引爆,一連串的爆炸聲中,整個車隊的卡車底盤全被炸斷,癱在了路上。
山坡上,段鵬一聲低吼︰“扔!”
幾十個特制的火油瓶劃出弧線,準準地砸在卡車的油箱和帆布上,汽油混合物瞬間燃起大火,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火牆。
高處,趙剛的槍響了。
一個正揮舞著指揮刀,試圖重組隊伍的憲兵軍曹,腦門上多了個血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指揮部里,李雲龍通過望遠鏡看著這一切,興奮地一拍桌子,對著步話機破口大罵。
“都愣著干什麼!給老子收割!一根毛都不許放跑!”
山谷兩側,早就埋伏好的輕重機槍同時開火,密集的子彈掃過整個運輸道,打得塵土飛揚。
八分鐘,戰斗結束。
段鵬帶著人從還在冒煙的指揮車殘骸里,拖出來一個被燒焦的公文包。
他把包遞給賈栩,賈栩打開一看,里面是敵軍一個炮兵群的詳細調動命令和未來一周的行軍路線圖。
李雲龍湊過來看了一眼,兩眼放光。
“好家伙!這可真是條大魚!”
賈栩卻把地圖收了起來,指著車隊末尾一輛只是輪胎被炸壞、損傷不大的卡車。
“留著這輛車。從俘虜里挑幾個機靈的,塞幾封咱們偽造的‘血書’進去,讓他們逃回去。”
李雲龍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賈栩的用意,咧開嘴笑罵道︰“你小子可真他娘的,比閻王爺還毒!這是要把小鬼子往死里嚇啊!”
幾小時後,日軍大營。
幾個逃兵帶回的“峽谷遇鬼”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大營都人心惶惶。
“……漫山遍野都是綠光,都是鬼影……”
“……指揮車是自己飛起來的,沒有炮彈,就是自己炸了……”
“……我們看見了山鬼,就在山頂上笑,那笑聲,跟打雷一樣……”
營地里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
到了半夜,一個精神高度緊張的哨兵,對著風中搖晃的樹影,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有鬼”,然後扣動了扳機。
這一槍就是個引子,恐懼一下子炸開了鍋。
附近的哨兵也跟著胡亂開火,很快,整個營地都響起了槍聲,一場小規模的營嘯就這麼發生了。
而在獨立團這邊,戰士們正興奮地清點著戰利品。
消毒車、大批的藥品,還有好幾十把槍械的配件。
王承柱抱著一台繳獲的小型發電機,嘴巴咧得快到耳根了,他拍著發電機外殼,對身邊的戰士們嚷嚷著。
“看見沒!以後咱們晚上也能扯上電燈了!再也不用點那煤油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