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隊悄無聲息地向趙家峪村內滲透。
他們的動作協同一致,手勢簡單明確,
在林木與房屋的陰影間快速穿行,沒有發出一絲多余的聲響。
最前方的兩名尖兵抵達一處拐角,一人打出手勢,另一人緊貼牆壁,探出半個腦袋。
不遠處的路邊,一個穿著八路軍軍服的身影靠著一垛干草堆,
懷里抱著步槍,腦袋垂在胸前,身體隨著呼吸輕微起伏。
尖兵縮回頭,向後方比劃了一個“一人,睡眠”的手勢。
一名隊員從隊列中脫離,他彎下腰,從軍靴側面抽出一柄三菱軍刺,
反握在手中,身體壓得極低,腳下如同貓墊,悄然無聲地繞到了草堆的後方。
他猛地竄出,左手捂向“哨兵”的嘴,右手的軍刺精準地從後心位置刺入。
軍刺穿透了身體,卻沒有傳來預想中骨肉被撕裂的觸感,更沒有鮮血噴涌。
那名隊員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讓他直接將那個“哨tO”捅了個對穿,釘在了草堆上。
他這才看清,那是一個用茅草扎成的假人,身上套著軍服,
胸口的位置用棉花墊著,隨著身體的晃動一起一伏。
隊員拔出軍刺,對著跟上來的同伴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山本一木在後方看到了這一切,他沒有停下腳步,
只是用手指了指前方,做了一個繼續前進的手勢。
隊伍繼續深入。
沿途,他們又發現了三個類似的“哨兵”。
一個醉倒在自家門檻上,手里還攥著個空酒瓶。
一個蜷在牆角,發出逼真的鼾聲。
還有一個甚至趴在豬圈的矮牆上,腦袋一點一點。
特工隊員們一一上前“解決”,結果無一例外,全都是偽裝巧妙的稻草人。
副官小野跟在山本一木身側,他看著隊員們一次次撲空,心中的疑慮再次浮現。
“大佐閣下,這……”
“你還不明白嗎?”山本一木壓低了聲音,話語里帶著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這些都是小把戲來故弄玄虛,制造緊張氣氛,試圖擾亂我們的心神。”
山本一木的腳步不停,目光已經鎖定了前方燈火通明的院落。
“他以為這樣就能嚇退我們,或者讓我們在猶豫中錯失良機。
可惜,他面對的是帝國最精銳的戰士,這些可笑的伎倆,只會暴露他的黔驢技窮。”
隊伍很快抵達了院牆外。
震天的喧嘩聲隔著一道牆傳來,里面的人似乎已經徹底喝瘋了。
山本一木揮了揮手。
四名隊員立刻分散開,熟練地搭起人梯,悄無聲息地翻上牆頭。
他們趴在牆沿,向院內觀察。
院子里,幾十個八路軍士兵圍著桌子劃拳拼酒,一個個東倒西歪,丑態百出。
李雲龍正站在一張桌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下面的人,扯著嗓子大吼。
趙剛則在人群中穿梭,試圖勸酒,卻反被幾個醉醺醺的士兵拉住灌酒。
一切都和“魚餌”提供的情報完全吻合。
牆上的隊員打出“安全,目標集中”的手勢。
山本一木點了點頭,他沒有選擇從正門突入,而是指向了院落側後方,
那座單獨矗立、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的石頭院子。
那里是李雲龍的婚房,也是獨立團的臨時指揮部。
根據情報,今晚這里只有李雲龍和他的新婚妻子。
擒賊先擒王。
山本一木的計劃很簡單,一部分人控制外圍,解決掉那些醉漢,另一部分人隨他直撲婚房,活捉李雲龍。
他對著身後的隊員,做出了一個“分頭行動”和“抹脖子”的手勢。
特工隊立刻分成了兩組。
一組由小野帶領,呈扇形散開,向著院子里的酒席包抄過去。
他們的任務是無聲地解決掉所有外圍的“醉漢”,控制整個場面。
另一組由山本一木親自帶領,如同一群暗夜里的豹子,貼著牆根,向著那座掛著紅燈籠的婚房摸去。
小野帶領的小隊行動極為迅速。
一名隊員悄然靠近一個趴在桌子底下酣睡的“醉漢”,手中的軍刀在火光下一閃而過。
刀鋒割開了“醉漢”的脖子。
沒有噴涌的鮮血,只有茅草斷裂的“簌簌”聲。
隊員愣住了,他伸手一扯,那“醉漢”的腦袋竟然直接被他扯了下來,里面塞滿了稻草。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發生了同樣的情況。
幾名隊員同時動手,解決掉了牆角和路邊的幾個目標,結果發現,整個院子外圍,所有看似喝醉的士兵,全都是稻草人。
小野的臉色瞬間變了,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猛地回頭,想向山本一木示警。
而此時,山本一木已經帶隊抵達了婚房的院門外。
院門虛掩著,里面透出昏黃的燈光。
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與外面院子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山本一木向身後的兩名隊員示意,兩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貼在門邊,準備破門而入。
整個村莊,除了那處院落的喧鬧,安靜得可怕。
隊伍最後方,負責殿後和警戒的最後一名特工隊員,在確認四周安全後,終于邁出了最後一步,踏入了村口那道無形的界限。
他的身體,完全進入了趙家峪的範圍。
村外最高的山坡上,那處被灌木叢完美遮蔽的觀察哨里。
賈栩一直舉著望遠鏡,鏡片里,那名殿後的特工隊員的最後一個動作被清晰捕捉。
他緩緩放下了望遠鏡。
他身邊的沙盤上,代表著山本特工隊行進路線的黑色箭頭,其尖端已經全部進入了代表村莊的紅圈之內。
賈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拿起身邊通訊兵遞過來的步話機話筒。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掌心傳來。
他按下通話鍵,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通過電流傳遍了趙家峪村內村外所有潛伏單位的耳機。
“關門。”
話音落下的瞬間。
“轟隆隆——”
一陣沉重而令人牙酸的機關絞盤聲,猛地從趙家峪村口和村尾的地下傳來。
山本一木正要下令突入院落,這突如其來的異響讓他動作一滯。
他猛地轉過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村口。
只見村口松軟的泥地上,泥土翻飛,一張由兒臂粗的鋼絲纜繩編織而成的巨大金屬網,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從地下猛然升起!
“嘩啦啦——”
鋼網在升到三米多高時,重重地撞在兩側預埋的鋼筋立柱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
月光下,那張巨網如同怪獸的獠牙,徹底封死了村口唯一的通路。
幾乎在同一時間,村尾的方向,也傳來了同樣的巨響。
另一張一模一樣的鋼絲巨網,封死了他們預想中的撤退路線。
前路被堵,後路斷絕!
整個趙家峪,在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密封的鐵籠。
山本一木臉上的輕蔑和自信,在這一刻瞬間凝固,然後寸寸碎裂。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死死地盯著那張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的鋼絲巨網。
中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