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勝的馬刀指向下方那片冒著黑煙的死亡之谷。
“弟兄們,參謀長給咱備的斷頭飯,喂馬!”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瘋狂。
身後的戰士們沒有一絲猶豫,立刻從馬鞍旁的布袋里掏出混著黑褐色粉末的豆餅,
塞進了各自戰馬的嘴里。
那些蒙古馬嚼了幾口,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不過片刻,這些戰馬的眼楮開始泛紅,鼻孔里噴出灼熱的氣息,四蹄不安地在原地踏動,仿佛身體里有一座火山即將噴發。
孫德勝高舉馬刀,刀鋒在夕陽下反射出最後的光芒,那光芒像一道血痕。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從胸膛里擠出了一聲驚雷般的怒吼。
“騎兵連——”
上百名戰士齊聲回應,那聲音匯成一股洪流,震得山谷嗡嗡作響。
“進攻!”
孫德勝猛地一夾馬腹,坐騎“黑風”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嘶,四蹄刨地,如同一支黑色的箭矢,率先從山坡上俯沖而下。
上百名騎兵緊隨其後,組成一個銳利的楔形陣,朝著谷底那些蠕動的黑影沖去。
馬蹄踏在碎石和尸體上,特制的“狼牙蹄”深深嵌入地面,
發出令人牙酸的“ ”聲,讓戰馬在陡峭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谷底,殘存的日軍士兵剛剛從炮擊的震蕩和恐懼中回過神來。
一些人掙扎著從同伴的尸體下爬出,一些人茫然地四處尋找自己的武器。
一個日軍軍曹撿起一支斷裂的步槍,試圖組織起一道防線,他張開嘴,對著周圍的士兵大吼,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看到,山坡上,一片鋼鐵的洪流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他們卷來。
馬蹄聲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擊在每個幸存日軍士兵的心髒上。
“噠!噠!噠!”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最後連成一片,仿佛大地都在顫抖。
沖在最前面的八路軍騎兵已經進入了步槍射程。
他們沒有減速,左手控韁,右手平端著駁殼槍,對著下方混亂的人群開始射擊。
“砰!砰!砰!”
一個剛舉起三八大蓋的日軍士兵,眉心中彈,身體向後仰倒。
另一個正試圖爬上一匹受傷戰馬的日軍軍官,胸口被連續擊中,血花四濺,從馬背上滾落。
騎兵連的沖鋒,如同一把燒紅的刀子,切入了凝固的黃油。
日軍士兵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他們的陣型在炮擊中已經徹底破碎,他們的精神在絕望中已經完全崩潰。
現在,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場戰斗,而是一場單方面的收割。
一個騎兵戰士打空了彈匣,他順手將駁殼槍插回槍套,從馬鞍一側抽出了雪亮的馬刀。
他策馬沖到一個拄著指揮刀試圖站起來的日軍少尉面前。
那名少尉抬頭,眼中只看到一抹冰冷的刀光。
下一秒,他的頭顱沖天而起。
鮮血從脖頸的斷口噴出,如同噴泉。
“殺!”
騎兵戰士怒吼著,催馬沖向下一個目標。
整個狼牙谷,徹底變成了騎兵連的獵場。
裝備了“狼牙蹄”的戰馬在滿是障礙和尸骸的谷底行動自如,
它們時而騰躍,跳過倒下的馬尸,時而急轉,繞開巨大的彈坑。
興奮劑的效果讓這些戰馬不知疲倦,它們的速度和沖擊力,對那些失去建制的步兵而言,是毀滅性的。
孫德勝一馬當先,他的眼楮像鷹一樣,在混亂的人群中搜索。
他看到了。
在谷地中央,一小撮日軍士兵正簇擁著一個沒有戴頭盔、滿臉黑灰的軍官,試圖向山谷的另一側逃去。
那個軍官,正是黑島森田。
“弟兄們!給老子把這些雜碎都剁了!一個不留!”
孫德勝對著身後的戰士們吼了一嗓子。
“那個穿黃呢子的,是老子的!”
他雙腿一用力,坐騎“黑風”再次加速,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脫離了大部隊,筆直地朝著黑島森田的方向沖去。
保護著黑島森田的幾名親衛發現了沖來的孫德勝。
他們舉起手中的南部手槍,對著孫德勝連續射擊。
子彈“嗖嗖”地從孫德勝耳邊飛過,甚至有一發打在了他的馬鞍上,濺起一撮馬毛。
孫德勝不閃不避,身體伏在馬背上,距離在飛速拉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一名親衛眼看射擊無效,嘶吼著挺起刺刀,迎著孫德勝沖了上來。
孫德勝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
他在兩馬交錯的瞬間,身體微微一側,手中的馬刀劃出一道簡單的弧線。
“噗嗤。”
那名親衛的身體僵住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里多了一道從左肩到右腹的巨大傷口。
內髒和鮮血從傷口里流出。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從馬背上栽了下去。
孫德勝沒有停頓,他策馬沖入剩下的幾名親衛中間。
馬刀上下翻飛。
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蓬血雨。
每一次斬落,都有一具身體倒下。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黑島森田身邊,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人。
黑島森田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他手中的指揮刀在顫抖。
他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浴血、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一樣的男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恐懼。
孫德勝勒住馬,在黑島森田面前停下。
“黑風”不耐煩地打著響鼻,前蹄刨著地面,濺起帶血的泥土。
孫德勝沒有說話,他只是用那雙赤紅的眼楮,死死地盯著黑島森田。
黑島森田被那目光看得渾身發冷,他鼓起最後的勇氣,用日語咆哮起來。
“八嘎!你這只卑賤的支那豬!我要殺了你!”
他揮舞著指揮刀,策馬朝著孫德勝沖來。
孫德勝的臉上,那道刀疤劇烈地抽動了一下。
在黑島森田的刀即將砍到自己面前時,他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壓在心底的怒火。
“我操你姥姥!”
他手中的馬刀猛地向上格擋。
“鐺!”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黑島森田的指揮刀被一股巨力磕飛,在空中打了幾個旋,掉落在遠處的泥地里。
黑島森田虎口震裂,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孫德勝的第二刀已經到了。
馬刀從他的右肩斜劈而下。
黑島森田的身體,被干脆利落地劈成了兩半。
戰斗結束了。
當孫德勝斬下黑島森田的頭顱時,谷內最後一名試圖抵抗的日軍士兵,也被一名年輕的騎兵戰士用馬刀貫穿了胸膛。
整個狼牙谷,除了獨立團的騎兵,再也看不到一個活著的生物。
戰士們勒住因為藥效而依舊亢奮的戰馬,在谷地中央重新集結。
他們看著滿地的尸骸,看著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敵人如今變成了腳下的爛泥。
短暫的沉默之後,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贏了!”
“我們贏了!”
下一刻,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在整個狼牙谷內爆發。
戰士們舉起手中的馬刀和步槍,盡情地宣泄著勝利的喜悅。
孫德勝提著黑島森田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緩緩走到隊伍前面。
他環視著自己的弟兄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劫後余生的興奮。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股濃重的血腥味,此刻聞起來卻格外香甜。
“清點傷亡!”
一名排長策馬跑了一圈,很快回來報告。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報告連長!咱們連……一個人沒死!連個擦破皮的都沒有!”
孫德勝愣了一下,隨即仰天大笑起來。
那笑聲無比暢快,在山谷間久久回蕩。
他把黑島森田的頭顱隨手扔在地上,對著不遠處的通訊員招了招手。
“給團長!給參謀長發報!”
通訊員立刻跳下馬,熟練地架設好電台,搖動了搖柄。
孫德勝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一字一句地吼道。
“報告團長!報告參謀長!”
“我騎兵連,于狼牙谷全殲日軍黑島騎兵聯隊!”
“我部,自身……”
他頓了一下,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零陣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