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麗眼楮一亮，立刻掏出手機記下來︰“對哦！我怎麼沒想到！你這腦子是裝了設計雷達嗎？”
旁邊設計部的小姑娘笑著打趣︰“莫哥這是被甦總傳染了，眼里全是靈感呢！”
莫語耳尖有點熱，干咳一聲轉身去搬線軸，卻被甦麗拉住手腕。她從口袋里摸出顆水果糖塞給他︰“獎勵你的，檸檬味，提神。”
糖紙剝開的瞬間，酸甜的氣息漫開來。莫語含著糖，听著甦麗和設計師們討論得熱火朝天，突然覺得這辦公室的空氣都帶著股清甜味。
傍晚離開公司時，甦麗抱著繡譜，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下周有個復古市集，听說有老手藝人現場做銀飾，去不去？”
“去。”莫語想都沒想就應了。他其實對銀飾興趣不大，但看甦麗期待的眼神，覺得去湊個熱鬧也不錯。
回家路上，甦麗突然指著路邊一家老裁縫鋪︰“你看那台蝴蝶牌縫紉機，跟我奶奶以前用的一模一樣！”
鋪子門口果然擺著台老式縫紉機，漆皮掉了大半，卻擦得 亮。老板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見他們駐足，笑著招呼︰“姑娘喜歡？這機子可有年頭了，當年結婚時的陪嫁呢。”
甦麗蹲下來摸了摸縫紉機的踏板，眼里滿是懷念︰“我奶奶以前就用這個給我做小裙子，針腳可密了。”
莫語看著她指尖劃過冰冷的金屬機身，突然問老太太︰“這機子還能用嗎？”
“咋不能？”老太太直起身，“就是慢點，縫個布頭啥的沒問題。”
“您要是想出手，我收了。”莫語掏出手機，“您說個價。”
甦麗驚訝地抬頭看他，老太太也愣了︰“小伙子，這破機子不值錢……”
“您開個價就行。”莫語堅持著。他想起甦麗剛才提起奶奶時的溫柔，突然覺得這台機子比鬼市淘來的任何老物件都珍貴。
最後花三百塊把縫紉機搬上車時，甦麗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你瘋啦？買這破機子干啥？”
“回去給你改衣服用。”莫語發動車子，後視鏡里能看到老太太站在鋪子門口揮手，“總比擱這兒落灰強。”
甦麗沒再反駁，只是嘴角悄悄翹起來，拿出手機搜“蝴蝶牌縫紉機保養技巧”，手指在屏幕上飛快滑動。
到家把縫紉機安置在陽台，莫語剛擦了把汗，就被甦麗拽到廚房︰“糖醋排骨好了，嘗嘗。”
排骨裹著濃稠的醬汁，酸甜味兒直往鼻子里鑽。莫語咬了一口，肉爛骨酥，忍不住點頭︰“比飯館的好吃。”
“那是，”甦麗得意地挑眉，“我奶奶傳的手藝，放了山楂干才不膩。”她夾起一塊遞到他嘴邊，“再吃一塊。”
暖黃的燈光落在她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莫語張嘴接住排骨，突然覺得這糖醋味里，藏著比任何老物件都暖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莫語被陽台的響動吵醒。走過去一看，甦麗正蹲在縫紉機前，手里拿著塊碎布頭試縫。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她發頂，線頭沾在發梢上也沒察覺。
“小心扎手。”莫語走過去，幫她把線頭摘下來。
“你看！真能縫！”甦麗舉著布頭給他看，針腳歪歪扭扭，卻透著股雀躍，“等練熟了，我給你做件中式襯衫，就用那本繡譜上的雲紋當袖口繡樣。”
莫語笑著點頭，轉身去廚房煎蛋。鍋里的油滋滋響，陽台上傳來縫紉機“ 嗒 嗒”的聲音，像首笨拙又溫柔的歌。
他突然明白，那些老物件之所以珍貴，從來不是因為年份，而是因為它們藏著人的溫度——就像這台縫紉機，以後會染上甦麗的氣息，會縫出帶著山楂香的針腳，會變成屬于他們的故事。
下午甦麗去公司開例會，莫語閑著沒事，翻出昨天從鬼市淘的銅制小爐子。
他找出塊細砂紙，慢慢打磨爐身上的銅銹，磨著磨著，發現底下竟藏著細密的纏枝紋，和甦麗喜歡的那款繡譜紋樣意外相似。
“巧了。”莫語喃喃自語，找來塊軟布擦干淨，往爐子里倒了點黃酒，丟了兩顆話梅，放在電磁爐上慢慢煨著。酒香混著話梅的甜味飄出來時，甦麗正好推門進來。
“你煮啥呢？”她換著鞋往廚房走，鼻尖使勁嗅了嗅。
“溫了點酒，配你晚上的紅燒肉。”莫語關掉電磁爐，把爐子端下來，“你看這花紋。”
甦麗湊過來，手指輕輕撫過銅爐上的纏枝紋，眼楮亮起來︰“跟繡譜上的好像！這爐子哪淘的？”
“就昨天你說溫酒那個。”莫語拿起杯子倒了兩杯，遞給她一杯，“嘗嘗？”
黃酒帶著淡淡的甜，話梅的酸溜溜在舌尖散開。甦麗抿了一口，突然笑出聲︰“你說咱們倆，一個撿老物件，一個琢磨老手藝，是不是快成老古董了？”
“老古董才值錢呢。”莫語踫了下她的杯子，“尤其是有故事的那種。”
甦麗笑著瞪他一眼，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她拿起手機翻出張照片︰“對了，復古市集的主辦方剛才發消息，說有位老手藝人會帶百年的繡繃來，咱們早點去佔位置。”
照片上的繡繃是檀木的，邊緣刻著纏枝蓮，和銅爐、繡譜上的紋樣隱隱呼應。莫語看著照片，又看了看陽台上嗡嗡作響的縫紉機，突然覺得這日子就像塊慢慢打磨的老玉，剛開始帶著生澀的稜角，磨著磨著，就透出溫潤的光來。
“明早八點出發？”
“六點！去晚了好東西都被挑走了！”甦麗仰頭喝完杯里的酒，臉頰泛著紅，“我去把繡譜再翻一遍，看看有沒有能搭的紋樣。”
看著她抱著繡譜往書房跑的背影，莫語端起酒杯，對著陽台的縫紉機笑了笑。窗外的月光落在銅爐上，紋路里像藏了星星，亮閃閃的。
他突然很期待明天的市集，不是為了淘多稀有的寶貝，而是想看看，這些帶著溫度的老物件，又能串起怎樣新的故事。
夜里起夜時，莫語路過書房，看見甦麗趴在桌上睡著了，胳膊底下還壓著那本繡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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