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周韞站在酒店包廂外。
一門之隔,里面傳來周珂甜津津的祝詞,“爸媽,今天是您二位的結婚紀念日,女兒祝你們,歲月悠悠,情意更濃,結婚周年,溫馨如初!”
她向來嘴甜會哄人,很快的,里面揚起一家三口人十分融洽的談笑聲。
良久,周珂突然問了句,“韞韞怎麼還沒到?該不會是生我們的氣了吧?”
氣氛一時凝固。
很快,揚起男人不耐的嗓音,“不管她,愛來不來,就當我從來沒生過她!”
門外,周韞屏息听著,到最後,她狠狠的掐著掌心,面上嘲諷似的笑了笑。
她來了又能怎麼樣?
不被待見,坐在那里也是給這一家子人添堵。
不遠處,傳來領班的催促,“你,小周,快別愣著了,趕緊把這份果盤送到208包廂,客人都等著呢,要被投訴,你就等著被扣工資吧!”
周韞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她大聲應了句“好”,才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她沒有進去。
因為她正在這里打工,不像周珂那樣,可以高枕無憂的在這里享受。
還真是,人比人得死,同姓不同命。
沒辦法,誰讓她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是她父親出差後不願負責的產物。
哪怕她姓周,哪怕骨血相容,但大名鼎鼎的周家,也沒有她的半點容身之處。
她需要很賣力的工作才能養活自己。
只是等周韞送完果盤路過洗手間時,她腳步一頓,下意識的看向鏡子里自己。
是張死氣沉沉的一張臉。
說到底,她長相不丑,只是渾身上下穿著酒店統一分配的員工服裝,又因為疲憊而顯得雙眼無神,連著一頭盤起的烏黑長發也被後廚油煙燻得有些泛油光。
以至于,從頭到腳,整個人了無生氣,周韞清楚,她這樣不會被男人喜歡。
尤其是一貫挑剔又潔癖的陸津。
所以,她下了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跑回出租屋將自己給收拾干淨妥當。
洗澡、化妝、噴香水,換上黑絲與小裙子,從頭到腳,再不見之前的苦相。
接著,她從往來人員復雜的公寓樓離開,迎著夜色,乘坐著輛邁巴赫離開。
陸津今晚從國外回來了。
而她,不管多晚,只要一個電話,她都要馬不停蹄的立刻趕去侍寢。
這是他們將近三年來不變的規定。
夜涼如水,待車子到達明景公館的別墅時,周韞已經累的有些昏昏欲睡。
司機一停好車,副駕上,王特助透過後視鏡瞥了她一眼,公事公辦的提醒。
“周小姐,陸總講究效率與時間,不喜歡等人,請你注意。”
他一貫毫無起伏的情緒跟和尚念經似的,听得周韞猛然驚醒,心里罵了句︰沒病吧?上床講究什麼效率,難不成你們家陸總著急完成月底次數KPI嗎?
但她還是一言不發的面帶笑容的下車,又輕車熟路的進了別墅的固定房間。
她不敢讓陸津等太久。
進電梯前,周韞拿出手機點開紀念日app,映入眼簾的是串一千天的數字。
再過九十天,就到了她與陸津戀愛三年的紀念日。
可說是談戀愛,但兩個人在生活上毫無交集,更像是場床伴關系。
當然,周韞也不是在計劃著慶祝與驚喜。
她在計算著分手那天,陸津會給她多大一筆的分手費。
按小道消息來傳,陸津情場浪子,閱女無數,人雖花心可不濫情,每次分手後,女方都能從他身上分到一筆不菲的費用,據說後半生衣食無憂也不為過。
據說談的時間越長,分手後給的錢越多,以至于這些年都沒見過有女人出來罵他的。
可見從這一點上,陸津對外的口碑還是很不錯的。
這也是令周韞用盡渾身解數,也要將陸津勾引到手的重要又唯一的理由。
錢啊。
很多錢。
她最缺的就是這個。
這也是她這些年里,對陸津兢兢業業,如同上崗一樣從不遲到早退的原因。
只要他有需要。
她,風雨無阻,雖遠必到。
不過,她最近听說陸津要訂婚了,主要是網上把消息鬧得沸沸揚揚的,她想不知道都難,加上陸津最近對她的態度明顯冷淡,她猜想,他大概是要分手了。
畢竟睡了快三年人總會膩的。
但周韞一點都不傷心。
一想到會拿到好多錢,周韞激動的眼睫顫了顫,她退出軟件,將手機放回包里,換上甜津津的笑容。
深夜。
周韞進房間時,陸津剛好洗完澡出來,他眉目深邃,上身赤裸,寬肩窄腰,下身只圍了條浴巾,頭發凌亂半干,發梢隱隱滴著水,正落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周韞看的有些眼發直。
講真。
陸津身為京市豪門之首的陸家繼承人,名下資產遍布海內外,立于名利場上最頂端,素來行事果斷,是天生的掌權者,更是各大媒體記者爭相采訪的對象。
他條件如此優越,偏又長了副不錯的皮相,身材勻稱結實有料,格外的惹眼。
這世上,女媧是不公平的。
然,陸津漠然的睨了她一眼,“你遲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