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現在！
八周的血汗，無數次的演練，只為這稍縱即逝的0.5秒！
在米勒頭部下潛，身體完全暴露的瞬間，孫聖沒有後退，沒有防摔，反而迎著對手，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違背所有格斗常理的一步，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的左臂，如同一條在暗中等待已久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電般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右手緊緊扣住自己的左手手腕，形成了一個完美無缺的、致命的鎖扣！
戰術板上推演了上百次的殺招，與哈比布秘密加練了上千次的武器——站立斷頭台！
米勒大驚失色，他做夢也想不到，對手竟然敢在自己最擅長的摔跤領域，主動發起絞殺！
他試圖後退掙脫，但已經太晚了。
孫聖的身體如附骨之蛆，緊緊地貼了上去。
他的核心力量和在減重後恢復的力量，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
手臂肌肉瞬間收緊，那股恐怖的絞殺力，讓米勒的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
窒息感！
前所未有的、仿佛要將靈魂從軀殼里擠出去的窒息感，瞬間包裹了米勒！
他拼命地掙扎，雙腿亂蹬，試圖破壞孫聖的重心。
但孫聖的下盤，穩如泰山！
他甚至順勢將雙腿盤在了米勒的身上，形成了一個更加穩固、更加致命的“飛行斷頭台”姿態，將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化作了絞殺的力量！
“Tap！Tap Or yOU Sleep！”（拍！不然你就睡著了！）哈維爾在場邊瘋狂地嘶吼著，激動得臉都紅了！
米勒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發黑，肺部像被燒著了一樣灼痛，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他不甘心，他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在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領域，被一個只有一場UFC經驗的新人所終結！
但求生的本能，最終戰勝了所有的驕傲和不甘。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右手，瘋狂地、絕望地、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孫聖的後背！
“啪！啪！啪！”
裁判赫伯•迪恩以最快的速度沖了上來，用力分開了兩人。
孫聖松開手臂，米勒的身體像一灘被抽掉了骨頭的爛泥，癱軟在地，大口地、貪婪地喘著粗氣，眼神中充滿了劫後余生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整個菲利普斯球館，再一次陷入了長達數秒的、詭異的絕對死寂！
緊接著，比上一次在拉斯維加斯更猛烈數倍的驚呼、尖叫和掌聲，如同火山噴發般，轟然爆發！
比賽結束的瞬間，孫聖沒有狂喜的咆哮。
他只是站在籠中央，看著癱軟在地的米勒，然後緩緩地、深深地、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很長，很慢，仿佛吐出了前世被降服後所有的陰影，吐出了重生以來所有的壓抑，吐出了八周地獄訓練所有的疲憊和不甘。
他的心情是復雜的，既有勝利的喜悅，更有完成自我救贖後的釋然與平靜。
這是一種比單純的興奮更高級、更深刻、也更動人的情感。
喬•羅根激動得幾乎是跑著沖進籠子，將麥克風遞到他嘴邊︰
“孫！天哪！我的上帝！你用對手最擅長的方式終結了他！你把那張蜘蛛網，撕得粉碎！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孫聖接過話筒，他的聲音因為激烈的比賽還帶著一絲沙啞，但無比清晰，通過現場的音響，傳遍了整個場館︰
“賽前，所有人都說地面是我的弱點。所以，我花了最多的時間去研究它，去擁抱它。當你不懼怕深淵時，深淵就失去了對你的所有力量。
我要感謝我的團隊，AKA的每一個人，感謝哈維爾、DC，但今晚，我最想感謝的人，是哈比布•努爾馬戈梅多夫。是他，親手將我一次次推入深淵，並告訴了我如何從那里，笑著爬出來。”
鏡頭給到場邊，哈比布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真誠的笑容。
回到後台，DC再也抑制不住興奮，一把將孫聖扛在肩上，在狹窄的過道里興奮地轉起了圈，嘴里大吼著不成調的歌曲。
哈維爾教練眼眶微紅，用力地擁抱了他，嘴里不停地重復著“GOOd iOb, SOn. GOOd iOb.”
就在這時，更衣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白大拿興奮地沖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張支票，大力拍著孫聖的肩膀︰
“小子！干得漂亮！這是你的，又一個五萬美金的‘最佳表現’花紅！我說什麼來著？你不是一個問題，你現在是整個羽量級的答案！準備好迎接一個排名前十的對手吧！”
當晚，團隊接受了ESPN的簡短專訪後，便謝絕了其他所有媒體。
大衛•陳動用了他的人脈，在亞特蘭大市中心，找到了一家當地最有名的、也是最正宗的中餐館，包下了一個大房間。
這就是他們的慶功宴，也是孫聖最期待的放縱餐。
菜上桌，沒有牛排和沙拉，而是熱氣騰騰、紅油滾滾的水煮牛肉，掛著金黃糖漿的鍋包肉，香辣撲鼻的麻婆豆腐，以及一大盆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孫聖拿起筷子，夾起一片浸滿了紅油和麻辣湯汁的牛肉片，放入口中。
那股久違的、辛辣而熟悉的味道瞬間在他的味蕾上炸開，溫暖的感覺從口腔直達胃里，撫慰著他因減重而備受折磨的五髒六腑。
這一刻，他不是八角籠里冷酷的“閃電俠”，只是一個離家萬里、無比渴望家鄉味道的中國少年。
這頓飯，對他而言是最好的獎賞和慰藉。
DC和哈比布笨拙地用著筷子，被水煮牛肉的麻辣刺激得滿頭大汗，舌頭都伸了出來，卻一邊大口灌著冰水一邊大呼過癮。
整個房間里充滿了歡聲笑語，這是“聖之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家庭聚餐，溫馨而真實。
幾天後，當他們已經回到聖何塞投入恢復性訓練時，最新一期的UFC官方排名，終于在周二的傍晚公布。
哈維爾教練將手機遞給孫聖，屏幕上，羽量級的排名列表赫然在列。
在瑞卡多•拉馬斯、查德•門德斯、弗蘭基•埃德加這些如雷貫耳的名字之下，一個全新的名字，以空降的姿態，強勢闖入榜單︰
#15 SaSh" SUn
他，正式踏入了頂級強者的狩獵場。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上，大衛•陳發來了一條信息，是一張社交媒體的截圖。
麥克斯•霍洛威的推特上，只更新了一個詞，並@了孫聖的官方賬號︰“IntereSting…”（有趣……）
孫聖關掉手機，心中沒有絲毫的滿足感。
他走到窗邊，看著訓練館里那些依舊在揮汗如雨的、真正的頂級“怪物”們。
他知道，第十五名，不是終點。
這只是攀登珠穆朗瑪峰時，抵達了海拔五千米的大本營而已。
真正的風暴和缺氧地帶，那些充滿了致命危險的、通往世界之巔的道路，現在才剛剛在他腳下，緩緩展開。
戰勝科爾•米勒，成功空降UFC羽量級排名第十五位，這帶來的影響，遠比孫聖預想中來得更快、也更猛烈。
當他從亞特蘭大的亢奮中回歸聖何塞的日常，他發現，自己的世界正在悄然發生改變。
最直觀的變化，來自于他的商業顧問，大衛•陳。
這位曾經沉穩的金牌律師，如今的電話幾乎被打爆，郵箱里塞滿了來自全美各地的商業合作意向書。
勝利後的第三天，大衛•陳便預約了孫聖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他的小公寓里，召開了一場至關重要的“聖之隊”商業戰略會議。
“孫，祝賀你，我們現在正式進入了快車道。”
大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將一疊厚厚的資料放在桌上，那是他連夜篩選、整理出的最優合作方案。
“首先，能量飲料。”
大衛將一份文件推到孫聖面前，“魔爪，MOnSter Energy，他們開價最高，兩年八十萬美元，並且承諾會在他們的全球極限運動推廣活動中，將你作為主推運動員之一。他們的優勢是曝光度極高，能迅速提升你的知名度。”
他接著又拿出另一份文件︰“這份來自‘ASCent’，一個新興的高端口碑品牌，主打純天然的運動恢復蛋白。
他們開價兩年五十萬，但條款里包括為你研發聯名款口味，以及未來你在中國市場拓展時，他們願意提供全面的渠道支持，代言費分成另算。”
哈維爾教練在一旁听著，沒有插話。
他不懂商業，但他知道，這些數字背後，代表著孫聖的價值正在被市場瘋狂追捧。
孫聖仔細地翻閱著兩份文件。
魔爪的綠色爪痕標志，他很熟悉，那是UFC賽場上最常見的贊助商之一，張揚、叛逆、充滿街頭氣息。
而ASCent的標志則簡約、現代，透著一股專業和精英的氣質。
“我選ASCent。”孫聖幾乎沒有猶豫。
大衛愣了一下︰“孫，不再考慮一下嗎？魔爪的報價高出了三十萬。”
“大衛，”孫聖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我的綽號是‘閃電’，代表著速度、精準和冷靜。魔爪的風格……像是狂暴的野獸。我們的‘道’不同。
ASCent的理念更符合我對自己形象的定位。而且，他們的長遠規劃更有誠意。”
大衛看著孫聖那超越年齡的清醒，心中不禁贊嘆。
這個年輕人，對自己的未來有著近乎恐怖的清晰規劃。
他笑著合上文件︰“我明白了。我會去和ASCent談，爭取把基礎代言費提到六十萬，並把聯名款的研發日程提前。”
解決了最大的贊助合同，大衛又拋出了另一個話題，而這個話題，讓在場的哈維爾和DC都皺起了眉頭。
“孫，我們來談談你的‘人設’問題。”
大衛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的技術無可挑剔，形象也很健康。但在UFC這個名利場，光能打是不夠的。你需要話題，需要爭議，需要讓拳迷們對你產生愛或恨的極端情緒。平庸的‘好好先生’，是賣不出PPV的。”
他打開平板，屏幕上出現了康納•麥格雷戈在新聞發布會上口若懸河、囂張跋扈的集錦。
“看，這就是UFC最成功的商業案例。他的每一句垃圾話，都能轉化成數百萬美元的收入。你的經紀公司那邊也傳來消息，UFC總裁白大拿很欣賞你的實力，但他更希望看到你‘釋放天性’。”
大衛斟酌著詞句，“簡單來說，他們希望你更囂張一點，在社交媒體上多和人對噴，在采訪中多放一些狠話。這能讓你更快地獲得挑戰權，也能讓你賺到更多的錢。”
DC在一旁听得直搖頭︰“這套不適合孫，他不是那種人。”
大衛攤了攤手︰“我知道，DC。但這不僅僅是性格問題，這是生意。孫有巨大的潛力，尤其是在他背後的中國市場。
如果他能成為一個現象級的明星，我們談論的就不是幾十萬的代言，而是千萬級別的商業帝國。
孫，你需要明白，UFC首先是一場商業秀，其次才是一項體育競技。”
“你要囂張點，噴人才能博得名氣與關注，才有更大的商業價值。”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孫聖前世的記憶之門。
他沉默了。
大衛誤以為他在猶豫，繼續勸道︰“孫，我知道這可能讓你為難。但有時候，為了更大的成功，我們需要扮演一個角色。這只是工作……”
“大衛，”孫聖打斷了他，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這不是我的本性，我做不來。”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孫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仿佛在透過眼前的大衛，看到了另一個時空的影子，“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商業價值。但我不需要。”
他這句話說得風輕雲淡，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