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玉沒有再繼續停留，只是轉身，大步離開。
她一定還沒死，她一定會回來的，她必須回來，她只能是他的！
李 玉回到御書房，砸了屋子里的擺設，發了瘋似的發泄著心中的慌亂和不滿，最後自己一個人坐在這些碎片之中，手掌鮮血淋灕。
魏賢看著李 玉這般樣子，心中驚駭，他已經不記得，多少年沒有見過李 玉這個樣子了。
他也是一路陪著李 玉走過來的人，親眼看見李 玉是怎麼從一個冷宮不受寵的怯懦皇子，走到今天玩弄人心的帝王位置上的。
魏賢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路走來，李 玉經歷了什麼，有多麼的辛苦。
他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拿過一旁的手帕，輕輕地包扎著李 玉的手掌。
“陛下，你這又是何苦？”
“娘娘那麼愛陛下，就算是現在一時生氣，也總會消氣的，到時候，她一定會回到陛下身邊的。”
“若是娘娘看見你這麼折磨自己的話，一定會心疼的。”
魏賢知道，現在能讓李 玉冷靜清醒的人，就只有燕明玉，可是偏偏，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里。
“對，你說得對，她只是跟朕鬧脾氣！”
“朕現在要殺了她哥哥，她一定會出現，她一定會繼續跟朕鬧的！”
“對不對？”
李 玉忽然抓住了魏賢的手，鮮血溢出來，染紅了手里的帕子，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見狀，魏賢只能是胡亂點頭，眼下最要緊的就還是先要讓李 玉冷靜下來。
“陛下，貴妃娘娘求見。”
小太監的通報聲音傳來，讓原本冷靜下來的李 玉，再次暴躁起來。
他一把抄起地上的碎片，朝著外面狠狠一丟︰“滾！”
小太監嚇得臉都白了，連滾帶爬的就往外走，根本不用他開口，站在門口的楚婉，自己就能听見李 玉的反應。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雙手緊緊地攪弄著手里的帕子。
她眉毛死死地擰在一起，隨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既然皇上現在有事，那本宮就先回去了。”
原本，楚婉是想要維持自己最起碼的體面，可是轉身的一瞬間，扭曲的臉，顫抖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此時此刻的狼狽。
今晚的夜，似乎是變得格外的漫長。
燕明玉就這麼靜靜地坐在窗戶邊上，隔著窗戶看著外面的星空，怎麼都睡不著。
忽然，外面傳來了婉轉的琴聲，這手法很是熟悉，燕明玉知道，這是裴瑯，是他在陪著她。
不過，燕明玉並未打開窗戶，只是默默地盯著天上的繁星點點，听著婉轉的琴聲，原本不安的心，一點點的安定下來，不知不覺的，就這麼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裴瑯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地朝著燕明玉的房間走過來，輕輕地笑了笑，隨後打開了她的房門，就這麼把人抱在了床上，拉過被子蓋上。
他就這麼站在這里，借著外面的月光，定定地看著燕明玉的臉。
這張臉，跟從前有很多不一樣，可是對于裴瑯來說，不管燕明玉長成什麼樣子，都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他對她的喜歡，無關外貌。
黑夜中，裴瑯緩緩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這張臉，可是最後，他還是克制的收回手，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這才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次日，清晨。
燕明玉早早就起來了，換了一身十分低調的衣服，帶了面紗，這才上了裴瑯的車。
哪怕燕明玉知道，自己如今的面貌跟從前很不一樣了，可是她還是有些不安，只有這樣的方式，能夠讓她安心一分。
“別怕。”
裴瑯對著燕明玉，淡淡一笑。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自有百姓給燕將軍陳情。”
燕明玉的確是害怕，不過不是害怕哥哥，是怕李 玉。
她怕李 玉會一怒之下大發雷霆，萬一要是全都殺絕了，怎麼辦？
可是，她不能說，只能是默默的點點頭，就這麼跟著一起到了刑場。
果然，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燕長殊的名號，京城人人皆知，這些人也都是帶著東西過來，想要好好送送這位為國征戰多年的大將軍！
李 玉就這麼穿著玄青色的龍袍，坐在最高的位子上，冷眼看著這一切。
他看得出百姓眼中的惋惜，也看得出百官的欲言又止，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
他最想要看見的那個人，還未出現。
裴瑯拍了拍燕明玉的肩膀，隨後從車上下去，就這麼拿著萬民書，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刑場中央，跪在了燕長殊的身邊。
“你瘋了！”
燕長殊本來已經認命了，現在看著裴瑯如此，徹底著急了。
“我已經必死無疑，你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我冒險，快走！”
他必死無疑，也不應該拉一個墊背的，何況燕家本就在婚事的事情上，對不住裴家。
燕長殊生來磊落，從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人，不過是一顆頭，皇帝想要，隨便拿走就是了。
只是馬上就要死了，燕長殊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現在到底身在何處。
“皇上，臣以為，燕將軍，罪不至死！”
“燕將軍有從龍之功，對皇上忠心耿耿，燕家滿門忠烈戰死，怎麼可能會叛國賣國？”
“還請皇上看在燕將軍從前的功勞上，放他一條活路！”
裴瑯的聲音不大，可是剛好夠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听清楚。
那些被禁足在家中的武將，一個個穿著鎧甲，腰纏白布，就這麼從人群中走出來。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視死如歸的神情，齊刷刷的跪在了李 玉的面前。
“求皇上饒燕將軍不死！”
這樣的場景，是李 玉未曾想過的。
滿朝文武，也都跪在地上，雖然一言不發，但是他們的意思，也是十分明白，燕長殊不能殺，起碼不能在這個時候殺！
周圍百姓，終于是跟著一起響應，紛紛跪在地上。
“求皇上饒大將軍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