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就吃,吃成這個樣子,做什麼?”
“你看看,這些料子,你可有喜歡的?”
裴瑯輕輕地笑了笑,就這麼坐在了燕明玉的身邊,把手里的布料,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燕明玉看著那些大紅色的料子,一下子就明白了裴瑯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裴瑯,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有些話我必須要提前跟你說清楚,嫁給你實在是形勢所迫,我……我不會耽誤你的,若是以後你有了喜歡的女子,你就只管告訴我,我一定會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的,我……”
燕明玉說著說著也是有些底氣不足,她很清楚自己現在嫁給裴瑯,簡直就是一個卑鄙下作的決定!
可是她現在孤立無援,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對于燕明玉的糾結和擔心,裴瑯也都是很清楚。
他從小就陪伴著燕明玉一起長大,對這個小姑娘的心性最為了解。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可是,跟你結為夫妻這件事,是我這輩子,唯一一件想要強求的事情。”
裴瑯說話已經是溫溫柔柔,可是眼神卻炙熱堅定。
他從小到大,身體都不太好,對萬事萬物都是可以做到淡然的。
但是只有執著燕明玉這件事,他堅持了這麼多年,並且從未放棄,後續也不打算放棄。
燕明玉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把眼神放在那些布料上面,最後挑選了一個最為鮮艷的紅色。
“那就這個,好不好?”
裴瑯看著那大紅色的布料,也覺得自己的心里都變得暖暖的,他立馬走上前去,點點頭。
“好,就這個顏色好。”
裴瑯不自覺的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摸那布料,柔軟的感覺,讓他的心,一陣的妥帖。
“我現在在朝中的存在感不強烈,所以我們的婚禮,怕是不會有太多人了。”
“委屈你了。”
裴瑯把自己擬定的賓客名單遞給了燕明玉。
裴家現在雖然還算是望族,但是因為裴瑯本人的身體不太好,所以整個家族的發展也都很一般,他在朝中並不算是特別的鶴立雞群。
但是燕明玉不在意這些,只要他們兩個人聯手,讓裴瑯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了裴瑯的身邊,挽著他的胳膊,就這麼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不委屈,以後,都會有的。”
以後……
他們的以後。
裴瑯的嘴角就沒舍得下來過,他歪著頭,就這麼看著燕明玉。
當初,燕明玉選擇了李 玉,裴瑯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如今,峰回路轉,她終于又回到了他的身邊,果然是老天爺都在幫忙。
燕明玉則更是思緒萬千,她盯著眼前的大紅色布料,心中百感交集。
當年跟李 玉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甚至是穿著粗布麻衣拜天地的,沒有賓客,也沒有宴席,有的只是天地和他們彼此。
可是偏偏,就是那樣的粗糙條件,燕明玉依舊是甘之如飴,總覺得只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未來就是要充滿希望的。
可是如今,燕明玉當真覺得,她跟李 玉之間,這樣的結果,對不起他們兩個人一路走來的顛沛流離。
“你現在身子還有些不太好,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明天,我就把你哥哥帶回來,你放心。”
裴瑯很清楚,燕明玉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燕長殊。
他什麼都不想要,只想給燕明玉一顆定心丸。
“明日,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我在馬車上,我不下車,可以嗎?”
燕明玉抬眸,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裴瑯。
按理來說,裴瑯應該義正詞嚴的拒絕,可是偏偏對上這雙濕漉漉的狗狗眼,他還是猶豫了,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是點點頭。
“可以,但是你保證不下車?”
“我保證!”
兩個人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刑部大牢。
李 玉站在陰影里,面無表情,冷淡的盯著里面稻草堆上的兩個人。
秦淮躺在草堆上,有些無奈的看著燕長殊︰“明日,你就要上路了,身為同袍,我來看看你。”
說著秦淮拿了酒出來,遞給了燕長殊,心里也是十分的不是滋味。
燕長殊听到這話之後沒忍住笑了笑,隨後淡淡的說道︰“我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征戰沙場這麼多年,萬萬沒有想到,最後一程,居然是你來送我,說起來還真的是可笑。”
“你應該知道,陛下本意,不是要殺了你。”
“只要你願意在這個時候,說出皇後娘娘的下落,你就不用死!”
秦淮終于還是切入正題了。
提起這個人的時候,燕長殊拿著酒壇的手,慢慢收緊。
他的眼神變得怨毒,卻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真的很希望我知道。”
“她是我們燕家唯一的女兒,是我唯一的妹妹,可是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難道就不難受,我就不著急嗎?”
燕長殊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我曾經問過,她是否後悔。”
“她說不悔,但是不想再來一次,她說她要回家去了,我想,她現在應該真的回家了吧?”
雖然燕長殊也不知道,妹妹說的回家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知道妹妹要回的家到底在哪里。
但是燕長殊知道,妹妹每次提起那個地方的時候,都會十分的歡快,想來那應該是她真正喜歡的地方。
無論妹妹在不在身邊都好,只要她過得好,只要她能過得好……
酒,一口一口的灌下去,燕長殊的眼淚,終于還是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陰影里,李 玉的手,慢慢收緊,握成拳頭。
他眉毛死死地擰在一起,胸口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疼。
回家,這話,燕明玉說過不止一次,她說她要回家。
可是她要回的到底是哪里?
李 玉忽然發現,自己對燕明玉,似乎是一點都不了解?
為什麼?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