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次郎的身體像一具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穿過酒吧內部昏暗的走廊,對喧鬧的舞池視若無睹,徑直走出朧花酒吧的大門。
三名小弟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齊齊一變。
看大哥的架勢,難不成今晚的酒錢要他們來付?!
他們扭頭看向門外,只見小西次郎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街邊,絲毫沒有回來結賬的意思。
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苦澀的眼神,只能認命地轉身回到前台,忍著肉痛,將還沒捂熱乎的“辛苦費”掏出來付賬,這才灰溜溜地離開酒吧。
小西次郎再次邁開步伐。
三人心中滿是怨氣,卻也不敢掉隊,只能憋著一肚子火跟上。
外面的主干道人流如織,燈紅酒綠,根本不是適合干“髒活”的地方。
但歌舞伎町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它的繁華與陰暗往往只有一牆之隔。
只需在某條巷口一拐,沿著一段不起眼的樓梯往下走幾步,便仿佛瞬間穿越到另一個世界。
街道喧囂的人聲如同被隔絕的幻听,陡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不安的寂靜,只有頭頂幾盞散發著慘白光芒的路燈,冰冷地照亮著這條僻靜的街道。
三名小弟跟在他身後,其中一人終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
我也想知道啊!
小西次郎在心中瘋狂咆哮,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緊他的心髒。
身體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附身。
要是今晚能活下來,明天一定去淺草寺求菩薩保佑。
就在這時,他的腳步忽然停住,然後猛地轉過身。
三名小弟以為大哥終于要發話解釋,連忙也跟著停下腳步,屏息凝神。
下一秒,讓他們畢生難忘的恐怖一幕發生。
小西次郎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毫無征兆地如同活物般蠕動、鼓起。
在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那團濃稠的黑影迅速包裹著一道高大的人形輪廓,從影子中“升”起來,似是地獄歸來的使者。
這超乎常理的一幕,讓三人的大腦瞬間宕機,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假酒喝太多,產生幻覺。
黑影迅速從那人頭頂向下收縮,最終露出一張有些年頭的狐狸面具。
“狐,”其中一人終于認出最近新聞中的存在,剛失聲喊出一個字。
青澤的雙手已然如閃電般探出,按在靠前兩人的頭頂。
掌心之中,青色的魔力光芒驟然亮起,如同跳動的鬼火。
“噗!”
一聲輕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兩顆頭顱內部傳出。
他們的腦袋就像是被塞進了微型炸彈的西瓜,瞬間炸得粉碎。
破碎的骨渣和血肉在魔力沖擊的裹挾下,如同密集的霰彈,劈頭蓋臉地射向最後一人。
“噗噗噗噗!”
最後那名小弟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臉上、身上瞬間被射出無數個細密的血洞。
他雙眼圓瞪,帶著極致的驚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當場斃命。
兩具無頭的尸體也先後沉悶地栽倒在地,斷頸處汩汩涌出的溫熱鮮血,迅速在地面上蔓延開來,染紅了一片。
這血腥殘酷的一幕,徹底擊潰小西次郎的心理防線,褲襠處瞬間濕透。
動啊!快給我動啊!該死的腿!
他在內心發出絕望的嘶吼,用盡全身力氣想要逃跑。
然而,他的雙腳就像是被澆築在水泥地里,任憑他如何掙扎,依舊紋絲不動。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戴狐狸面具的煞星,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再次流轉起那令人絕望的青色光芒。
不!不要!求求你!
小西次郎的眼神充滿了哀求和恐懼。
但那只死亡之手,還是無情地印在他的胸口。
“噗。”
又是一聲輕響,如同戳破了一個水泡。
小西次郎的胸腔應聲炸開一個恐怖的大洞,腦袋失去頸椎支撐掉落,碎裂的內髒和骨骼混合著鮮血,如同潑水般向後噴濺,將他身後的牆壁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他頭頂那猩紅的【骷髏頭目】標簽一陣劇烈蠕動,最終融合成一道紅光,倏地沒入青澤眉心。
“啊……”
青澤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嘆。
四股暖流自眉心而下,沒有涌現四肢,而是直接匯入丹田。
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魔力總量又向前邁進一步。
進入青銅騎士階段後,擊殺紅名標簽帶來的提升,主要都體現在魔力的增長。
按他的猜測,魔力積累到一定的量,就會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真讓人期待啊。”
青澤喃喃,蹲下身,右手掌心浮現藍色的六芒星魔法陣,對著地上的尸體和血跡凌空一掃。
所過之處,無論是殘破的尸體、飛濺的血肉,還是流淌的鮮血,都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僅僅幾個呼吸之間,這片剛剛還充滿血腥殺戮的街道,便恢復干淨,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秘藏還真是方便啊。”
青澤不由再次感嘆這個魔法的實用性。
在沒有目擊者的情況下,這種近乎“一鍵清理”的功能,讓他可以做到完美殺人。
因為殺人最難的是如何處理尸體。
秘藏恰好能夠提供一個絕佳的藏尸空間。
青澤保持著蹲姿,腳下影子泛起幽紫色光芒,五芒星魔法陣旋轉浮現。
粘稠的黑影從中涌出,將他整個人一卷,便拉入地面的陰影之中。
他在連續的陰影中跳躍,前往感通寺。
……
新宿,喜久井町。
夜間的感通寺早已閉門謝客。
但青澤不需要走門。
他在一片墓碑投下的狹長陰影中,仿佛水底浮出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升起。
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灑落在這片靜謐的墓園,為林立的石碑和石塔披上一層慘淡的銀紗。
遠處,主殿那在白天看來金碧輝煌的屋頂,在夜色中也顯得格外陰森。
青澤蹲在一塊打掃得干干淨淨的墓碑前,注視著碑上那張總是板著臉的黑白照片,輕聲道︰“神園爺爺,我來看你了。”
他抬起右手,小西次郎那顆雙目圓睜、殘留著驚恐表情的頭顱,憑空出現在他手中,被他輕輕放置在墳墓前。
“這是直接殺死你妻女、父母的凶手,連同幕後主使羽村裕也,我都送他們上路。
你要是還沒成佛,現在,也該安心了吧。”
照片上的神園修,依舊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漠樣子。
說實話,這位老爺子絕不是什麼溫暖的慈祥長輩。
他固執、寡言、常常一個人望著遠方發呆,也拒絕接受任何新鮮事物。
然而,即便他身上有諸多缺點,但那份深藏在冷漠外表下的善良,也足以掩蓋所有不足。
對于穿越前就是孤兒的青澤而言,是神園修讓他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家”的溫暖,感受到那份雖不濃烈,卻真實存在的親情。
可他走得實在太早了,早到青澤至今還有些不適應。
有時候下意識地從櫥櫃里拿出兩個碗,才猛然驚覺,那個會默默坐在餐桌對面的人,已經不在。
離開四個月了。
青澤在墓前低聲絮叨了一會兒,說最近發生的瑣事,仿佛老人只是像往常一樣,沉默地听著。
最後,他將那顆頭顱以及沾染在草地上的些許血跡,再次收回二號儲物空間。
他站起身,最後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身影向後一退,便融入身後松柏的陰影之中,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