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 歪著頭，嘴角咧開的弧度幾乎撕裂了臉頰。他的金瞳此刻漆黑如墨，沒有半點光澤，像是被什麼東西徹底浸染。匕首在他指間翻轉，黑色液體順著刃尖滴落，在地面上腐蝕出細小的孔洞。
甦墨的刀橫在身前，逆呼吸法的氣旋在體內急速流轉，但灰域中的壓制感依然強烈。他能感覺到“無妄”刀的刀意被某種力量束縛，雷屬性雖然覆蓋了右臂，卻無法像之前那樣迸發出全部威力。白羽的第十三劍懸在身側，血色劍氣比往常黯淡許多，劍鋒微微震顫，似乎在與無形的阻力對抗。
華 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不似人類，匕首劃出兩道黑線，瞬息逼近甦墨咽喉。甦墨側身避讓，刀鋒上挑，與匕首相撞的瞬間，一股陰冷的力量順著刀身蔓延上來，幾乎凍結他的經脈。白羽的劍從側面刺來，華 卻像早已預料，另一把匕首精準格擋，金屬交擊的剎那，火花迸濺。
“他不是華 ！”白羽低聲道，銀眸緊鎖華 的動作。
甦墨沒有回答。華 的攻勢毫無停滯，匕首每一次揮斬都帶著詭異的精準，仿佛能預判他們的每一次閃避。更可怕的是，他的身體似乎不再受物理限制，關節以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匕首從不可能的角度刺出。
一道黑光擦過甦墨的臉頰，血珠還未滲出就被寒氣凍結。華 的嘴角咧得更開，像是享受這場獵殺。
白羽的第十三劍驟然爆發，血色劍氣如虹，直斬華 脖頸。華 不閃不避，匕首交叉格擋，劍氣與黑光相撞，爆發的沖擊波將三人同時震退。甦墨借勢旋身，刀光斜劈，雷霆刀意終于撕開華 的防御，在他胸前留下一道輕微的傷口。
沒有血。
傷口內涌出的是粘稠的黑色物質，像活物一般蠕動，迅速愈合。華 的黑瞳微微轉動，鎖定甦墨，下一秒，他的身影驟然模糊。
“後面！”白羽厲喝。
甦墨回身已晚，匕首刺入他的肩膀，陰冷的力量瞬間擴散。他悶哼一聲，逆呼吸法瘋狂運轉，強行壓制侵入體內的寒意。白羽的劍光再次斬來，華 卻如鬼魅般閃避，反手一匕劃向她的手腕。
劍鋒偏轉，勉強擋下這一擊，但華 的攻勢未停。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匕首在黑霧中劃出密集的軌跡，逼得兩人節節後退。
“他的戰斗方式變了。”白羽喘息道，“不是華 的招式。”
甦墨咬牙。華 原本擅長的是靈巧的刺殺技，但此刻的招式卻粗暴而高效，完全舍棄防御，每一擊都直取要害。佔據他身體的東西，似乎只有最基礎的戰斗本能——殺戮。
匕首再次襲來，甦墨橫刀格擋，卻被震得虎口發麻。華 的力量在不斷增強，黑瞳中的惡意幾乎凝成實質。白羽的劍氣再次斬出，卻被他單手接下，另一把匕首直刺她心口。
甦墨猛地撞開白羽，刀鋒斜挑，刀與黑匕相撞，爆發的能量將兩人掀飛。
“他被附身了。”白羽低聲道，劍勢轉為守勢，“灰域里的東西。”
甦墨當然知道。華 的招式雖然凌厲，但毫無章法，完全不像他平日精準狠辣的作風。更詭異的是，他的動作偶爾會出現不協調的卡頓，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強行操控他的身體。
“不能傷他。”甦墨沉聲道。
白羽“嗯”了一聲，劍光織成密網，將華 的攻勢暫時阻隔。但兩人的力量在灰域中被壓制得厲害，劍意和刀意都難以完全展開。華 卻仿佛不受影響，匕首上的黑液腐蝕著空氣，每一次揮擊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甦墨突然變招，刀鞘橫掃，擊中華 手腕。這一擊力道控制得極精準，剛好震飛一把匕首，卻不傷他筋骨。華 的動作停滯了一瞬，黑瞳中閃過一絲掙扎，但很快又被黑暗吞噬。他單手持匕，攻勢反而更加瘋狂，匕首劃破甦墨的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白羽抓住機會，第十三劍刺向華 肩膀，試圖封住他的行動。華 卻像是預判了她的動作，身體詭異地扭曲，避開劍鋒的同時，匕首直刺白羽心口。甦墨的刀鞘及時格擋，金屬踫撞的刺耳聲在灰域中回蕩。
“這樣下去不行。”白羽的呼吸略微急促，“他的體力被那東西強化了，我們耗不過他。”
甦墨當然清楚。華 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著不屬于他的狠厲，再拖下去，他們要麼被迫下重手，要麼被活活耗死。
鎖魂棺紋在體內隱隱發燙。
甦墨突然收刀，單手結印，逆呼吸法的氣旋逆轉，一股全新的力量從棺紋中涌出。他不再壓制刀意，乳白色的光芒從刀鞘縫隙中滲出，與灰霧形成鮮明對比。
華 的動作微微一頓，黑瞳盯著那道白光，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類似“忌憚”的表情。
“白羽，幫我制住他！”甦墨低喝。
白羽沒有猶豫，第十三劍驟然爆發，血色劍氣如鎖鏈般纏繞向華 。華 匕首連斬，黑液與劍氣踫撞，發出“嗤嗤”的腐蝕聲。趁這間隙，甦墨一步踏前，刀鞘重重擊在華 膝彎。
華 跪地的瞬間，鎖魂棺紋的光芒大盛。
“剝離它。”魏彤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甦墨沒有猶豫，左手猛地探出，直接扣住華 的手腕。鎖魂棺的力量順著他的掌心涌入華 體內，乳白色的光芒如火焰般灼燒黑影。華 發出非人的嘶吼，黑瞳劇烈震顫，匕首當啷落地。
黑影掙扎著，觸須瘋狂扭動，試圖抵抗鎖魂棺的吞噬。甦墨的右臂青筋暴起，刀意與鎖魂棺的力量同時爆發，雷霆與暗金交織，形成一張無形的網，將黑影一點點從華 體內扯出。
白羽的劍光驟然斬下，血色劍氣刺入華 的胸口——不是殺他，而是斬斷黑影最後的連接。
“滾出來！”
棺紋中的兩千座墓碑同時震顫，魏彤的琉璃墓碑青光暴漲，透明的身影伸出手，穿透華 的軀體，一把攥住了某樣東西。
華 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嘯，黑瞳中的黑暗劇烈翻涌，像是被無形的手攪動。他的皮膚下浮現出蛛網般的黑線，全部朝著頭頂匯聚，抵抗著鎖魂棺的剝離。
白羽的劍光不斷斬斷那些試圖纏繞甦墨的黑線，但更多的黑線從華 七竅中鑽出，瘋狂反撲。
甦墨的手臂青筋暴起，鎖魂棺的吞噬之力與附身之物激烈對抗。他能感覺到那東西的本質——沒有智慧，只有純粹的惡意和吞噬本能，像是一團扭曲的精神力聚合體。
“給我——滾出來！”
隨著一聲低吼，魏彤的身影猛然發力，一團漆黑的霧狀物被硬生生扯出華 的身體。華 的尖嘯戛然而止，雙眼一閉，直接昏死過去。
那團黑霧在空中扭曲，隱約能看出人形輪廓，卻沒有五官，只有不斷蠕動的表面。它掙扎著想要逃離，但鎖魂棺紋的白光如牢籠般將它禁錮。
白羽的劍光斬過，黑霧被劈成兩半，但很快又融合在一起。
“殺不死？”她皺眉。
甦墨搖頭︰“它沒有實體，是純粹的意識。”
鎖魂棺紋的光芒越來越盛，黑霧被一點點拉向甦墨的手臂。就在即將被吞噬的瞬間，灰域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和之前在方碑外听到的一模一樣！
黑霧像是受到召喚，拼命地掙脫束縛，想要逃竄，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甦墨兜里的泛黃色老舊賬本，竟然漂浮出來，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