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甲犀牛的沖鋒震碎了峽谷最後的岩壁。
三頭S級異獸呈品字形碾過夏家陣型，角質層與飛刀踫撞出刺目火花。一名夏家武者躲閃不及，被犀牛角挑到半空。他的身體在空中扭曲成詭異角度，還沒落地就被另一頭犀牛的蹄子踏碎胸腔。
“結圓陣！”三長老的吼聲在獸群嘶鳴中顯得格外微弱。
殘存的七名夏家武者背靠背站成圓圈。他們的飛刀早已耗盡，此刻握著折斷的兵刃，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冰晶巨狼的三條尾巴掃過地面，霜花順著武者們的靴子向上蔓延。
“二爺！”夏炎突然大喊，“走啊！”
夏無疆的胸口還在滲血。他盯著站在麒麟獸旁邊的甦墨，眼中第一次浮現出名為恐懼的情緒。三十秒前，他親眼看到一名掌氣境巔峰的族人被紫晶蠍子的尾針貫穿。那個年輕人的身體在三秒內融化成膿水，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六翼飛蛇的酸液如雨點般落下。三長老雙掌拍出青色氣浪，勉強擋住大部分腐蝕液體。但仍有幾滴穿透防御，落在兩名武者肩上。他們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炎獄遁需要時間！”夏無疆咬牙道，“至少再撐——”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魏芊不知何時懸浮在半空中。她的赤足離地三尺，發絲無風自動。七彩光流從她指尖垂落，像無數條細小的毒蛇鑽入地面。夏家眾人腳下的陰影突然扭曲起來，變成粘稠的黑色泥沼。
“上次讓你逃了。”魏芊的聲音同時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再讓你逃了，可真丟臉了。”
夏炎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太陽穴暴起青筋，眼球布滿血絲。某種無形的力量正在撕扯他的精神世界，就像野獸撕開獵物的腹腔。三長老試圖用靈能幫他抵御，卻發現自己的意識也開始模糊。
“精……神……侵……”夏炎的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話語斷斷續續。
水母狀異獸的觸須突然繃直。透明的軀體內部爆發出刺目電弧，這些電弧沒有實體，卻精準地刺入每個夏家人的眉心。夏家武者們同時發出非人的嚎叫，有人用斷刀刺入自己的大腿，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
但這毫無意義。
魏芊的瞳孔微微收縮。七彩光流驟然暴漲，化作實質性的鎖鏈纏繞在夏家眾人身上。這些鎖鏈沒有溫度，卻讓接觸到的皮膚迅速結霜。三長老的胡須掛滿冰晶，他試圖運轉靈能抵抗，卻發現經脈里的能量流動越來越慢。
“這是......”的聲音恐懼無比，“你是那頭墟幻燼蝶？”
夏無疆的右手已經凍結。他瘋狂催動體內殘存的刀魂之力，灰白色的傷口再次滲出血珠。火焰從傷口處燃起，勉強融化了一部分冰霜。但當他抬頭時，看到的景象讓這簇火苗瞬間熄滅。
十頭王級異獸同時向前邁步。
麒麟獸的火焰鬃毛暴漲，熱浪扭曲了空氣。紫晶蠍子的尾針高高揚起，毒液滴落時發出腐蝕的"滋滋"聲。雙頭巨鷹的六翼完全展開，投下的陰影籠罩了整個戰場。
甦墨的斷刃插在地上。他雙手按著刀柄，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母影螳的精神波動傳來請示，他沒有回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殺戮正式開始。
鐵甲犀牛率先發起沖鋒。三噸重的軀體撞飛了兩名夏家武者，其中一人在空中就被冰晶巨狼的尾巴掃中，身體碎成無數冰塊。另一人落地時勉強調整姿勢，卻被突然撲來的火紋豹咬斷了脊椎。
“二爺！走啊！”夏炎用長槍撐起身體，槍尖刺入飛蛇的下顎。酸液順著槍桿流到他手上，皮肉立刻冒出白煙。他咬牙將長槍往前一送，槍頭貫穿飛蛇的一只眼楮。
六翼飛蛇發出刺耳嘶鳴。受傷的疼痛讓它徹底狂暴，六只翅膀瘋狂扇動，酸液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夏炎用殘破的袖子裹住手掌，拔出腰間最後一把飛刀。他的動作突然僵住——飛刀表面結滿了冰晶。
魏芊的手指微微彎曲。
夏炎感覺有東西鑽進了自己的大腦。那不是實體，卻比任何刀刃都要鋒利。他的記憶被粗暴地翻檢，童年、修煉、家族秘密......所有畫面都被撕成碎片。當他跪倒在地時，耳朵和鼻孔里流出的血已經結冰。
“炎兒！”三長老目眥欲裂。
老人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青銅色的手掌劈開酸液雨，一把抓住夏炎的衣領向後拖。這個動作讓他後背完全暴露在紫晶蠍子的攻擊範圍內。蠍尾如閃電般刺下，三長老悶哼一聲，右肩被毒針貫穿。
“三爺爺......”夏炎的意識已經模糊，“殺了我......”
三長老沒有回答。他折斷肩上的毒針，將夏炎推向夏無疆︰“帶他走！”
夏無疆接住夏炎，另一只手拍向胸口。刀魂之力再次燃燒，這次火焰直接從他七竅中噴出。炎獄遁需要三秒準備時間，而此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麼漫長。
第一秒，岩甲龜撞碎了最後三名武者的防御。其中一人被龜殼上的金屬碎片削掉半個腦袋，另一人被活生生壓成肉泥。第三人試圖用飛刀攻擊龜眼，卻被突然卷來的水母觸須纏住脖子。他的眼球迅速充血，最後凝固在凸出的狀態。
第二秒，雙頭巨鷹的閃電劈在三長老背上。老人噴出一口帶著內髒碎片的血，卻借著這股沖擊力撲向魏芊。他的手掌泛起瀕死的青光，這是夏家秘傳的"同歸"技法——將畢生修為凝聚在一擊之中。
魏芊連眼楮都沒眨。
三長老的手掌停在她面前三尺處。老人驚愕地低頭，發現自己的胸口伸出一截冰錐。這冰錐是從他體內長出來的，帶著內髒的溫度和鮮血的顏色。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冰晶已經爬滿他的臉龐。
第三秒，夏無疆的火焰終于成型。赤紅火環將他與夏炎包裹，空間開始扭曲。這是炎獄遁發動的征兆，只要再堅持半秒——
魏芊的指尖輕輕一點。
七彩光流如毒蛇般鑽入火環。火焰瞬間凝固，變成詭異的冰焰。夏無疆的表情定格在驚駭瞬間，他的瞳孔里倒映著魏芊緩緩握拳的動作。
“ 嚓。”
冰焰破碎的聲音很輕，卻讓整個戰場為之一靜。夏無疆和夏炎的身體隨著冰焰一起碎裂，變成無數晶瑩的粉末飄散在空中。這些粉末反射著月光，像一場淒美的雪。
剩下的異獸們停止攻擊。它們安靜地退到兩側，為真正的主人讓出道路。甦墨拔出插在地上的斷刃，刀尖拖過地面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走到夏無疆消失的地方，彎腰撿起一塊沒被完全粉碎的玉佩。這是夏家核心成員的身份憑證，此刻已經布滿裂紋。
“其余人呢？”甦墨問道。
母影螳的精神波動傳來回應︰【凡是被墟幻燼蝶精神力標記的，我們盡數殺了】
“謝謝！”甦墨捏碎玉佩。
魏芊飄落在他身旁，七彩瞳孔微微閃爍︰“你竟然對異獸說謝謝！”
“它們是我的伙伴。”甦墨看向遠方。
白羽的羽翼收攏，十三道劍影回歸體內︰“要不要抹除異獸動手的痕跡？”
“不用。總要有人背鍋。”錢武祥微微搖頭。
麒麟獸突然仰頭發出一聲長嘯。這嘯聲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眾人腦海中炸響。它傳達的信息很明確——東南方向十里外，有東西正在逃離。
魏芊的瞳孔驟然收縮︰“是那個零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