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光繭被安置在千機壘最底層的隔離室中，四周牆壁嵌滿了靈能抑制裝置。莫老的手掌懸停在光繭上方三寸處，指尖延伸出的銀絲如同活物般纏繞在繭殼表面。
“確實是重組......”莫老收回銀絲，轉頭看向甦墨，“但情況比錢老頭說的更復雜。”
甦墨哽咽道︰“能救嗎？”
“墟幻燼蝶這種生物......”莫老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震撼。“嚴格來說不算異獸。它們是純粹的精神體，靠吞噬情緒為生。這丫頭體內的燼蝶不止王級，正在用力量重塑她的靈魂，只不過……”
甦墨的指節捏得發白︰“只不過什麼？”
莫老微微搖頭，“重組後的靈魂會像新生兒一樣干淨。她可能記得你，也可能把你當成陌生人。”
隔離室的金屬門突然滑開。青鸞站在門口，制服上沾滿塵土，右臂纏著的繃帶還在滲血。她的目光掃過光繭，最後落在華 身上。
華 的探測器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踫撞聲。這個從來冷靜自持的少年突然紅了眼眶，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青鸞快步上前，一把將他摟進懷里。華 的臉埋在青鸞肩頭，肩膀劇烈抖動。
“青鸞姐，烏鴉……沒了！”
“哭出來就好了......”青鸞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聲音啞得厲害，“我在呢。 ”
莫老走到甦墨身邊，布滿老繭的手掌按在他肩上。老人什麼也沒說，但掌心傳來的溫度讓甦墨繃緊的脊背稍稍放松。
莫老低聲道，“放心吧，你契約了墟幻燼蝶，它不敢讓魏芊出事。”
千機壘頂層會議室里，楚河正在看一份全息戰報。斬馬刀斜靠在桌邊，刀刃上新增了幾道缺口。听到開門聲，他立刻起身︰“莫老！”
甦墨在對面坐下時，注意到楚河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新鮮的傷口。
“這是夏家的偵察隊。”楚河調出地圖，七個紅點正在緩慢移動，“白洛天回歸白家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莫老哼了一聲︰“這些蛀蟲坐得住才怪，”
"不止。"楚河的手指劃過桌面，調出另外三段影像。第一段顯示諸葛家和魏家的車隊正在穿越荒野。
第二段里是夏家車隊。
最後一段畫面中，蕭歌站在欽天司的觀測塔上，身後是密密麻麻的影衛。
甦墨的視線停在魏輕語的影像上︰“他們為什麼......”
“因為白洛天帶回了白家三分之一的精銳。”楚河關閉影像，“其中包括六名掌氣境。”
……
諸葛明摘下金絲眼鏡擦了擦。鏡片上倒映著遠處升起的煙柱——那是千機壘的方向。他身後的參謀正在匯報最新情報︰“確認是白家三爺親自帶隊，六名掌氣境，五十六化氣境。”
“白洛天瘋了嗎？”諸葛明突然打斷，“抽調這麼多高端戰力，劍鋒防區不要了？”
參謀低頭查看數據板︰“根據偵察隊傳回的影像，防區外圍出現大量高階異獸......”
“異獸？”諸葛明猛地轉身，“說清楚！”
“至、至少五頭王級......”參謀的聲音越來越小，“它們似乎……游走在防區之外！”
諸葛明的眼鏡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花了異常長的時間。當他重新直起身時，臉上已經恢復平靜︰“聯系魏家，就說我同意她的提案。”
……
翡翠手鐲踫撞聲在黑暗的帳篷里格外清脆。魏輕語听完匯報，指尖輕輕撫過腕上的玉鐲︰“有意思......白洛天此時回歸，哪來的底氣？”
跪在地上的影衛頭垂得更低了︰“千機壘那邊傳來劇烈能量波動，疑似有超越王級的存在。”
“莫青問？”魏輕語臉色嚴肅了起來，她起身走向房外，“備車，我要親自去見白無涯。”
影衛大驚︰“小姐！現在去白家太危險了……”
“危險？”魏輕語回頭，翡翠手鐲上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白家現在比我們更怕亂。”
……
欽天司的觀測塔高達三百米，蕭歌的制服下擺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听著下屬匯報，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欄桿。
“繼續監視。”等下屬說完，蕭歌只回了四個字。
等所有人都退下，他取出一個微型通訊器︰“目標已確認，申請啟動"捕蝶網"。”
通訊器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隨後是冰冷的機械音︰“批準執行。”
蕭歌松開手，任通訊器墜入塔下的深淵。他的目光投向千機壘方向，多年前讓你跑了，我看這次你還逃的了嗎？
……
白家主廳的氣氛凝重。六名掌氣境強者分列兩側，白無涯坐在主座上，手指不停敲擊七環長劍的劍鞘。白塵站在他身後，血飲劍的劍穗無風自動。
“三弟，解釋一下。”白無涯的聲音很平靜，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壓抑的怒火，“為什麼擅自撤離防區？”
白洛天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上的將星閃閃發亮。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向宿老白玄行禮，然後才開口︰“大哥應該先問問，為什麼小羽不願回歸白家？”
廳內瞬間死寂。白塵的血飲劍突然出鞘三寸，又被他強行按回去。
“胡說什麼！”白無涯拍案而起。
突然咳嗽聲傳來。白玄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無涯，事到如今……”
“宿老！”白無涯罕見地打斷了長輩，“白家千年基業不能毀在我手里！”他轉向白洛天，“你以為中央三大家族聯袂而來，為的是什麼？他們盯著的從來就不是什麼天劍計劃——”
七環長劍突然自動出鞘，劍尖直指大門方向。幾乎同時，守衛驚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魏、魏家大小姐求見！"
白無涯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緩緩收劍入鞘，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請。”
當魏輕語搖曳生姿地走進大廳時，她目光掃過所有人，最終停留在白洛天身上。
“白家主別來無恙。”魏輕語微微欠身，目光卻一直落在白洛天身上，“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呢......”
白無涯的手按在劍柄上︰“魏小姐有何貴干？”
“兩件事。”魏輕語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夏家的人，明日即到。第二，我想知道白將軍哪來的底氣，帶領白家精銳回歸家族，是不是因為——甦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