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車碾過最後一段崎嶇山路時，甦墨看到了戰場。
真正的戰場。
城牆外的平原上堆積著數以萬計的異獸尸體，有些還在抽搐。血水匯聚成暗紅色的溪流，在彈坑間蜿蜒流淌。空氣中彌漫著焦臭味和血腥氣。
千機壘的戰士組成三道防線。最前排是重裝盾衛，兩米高的合金盾牌深深插入地面。
第二排是長矛手，特制的靈能長矛從盾牌間隙刺出。
最後方是火力組，靈能步槍的轟鳴連成一片。
防線正前方，三頭體型堪比卡車的A級裂地獸正在沖鋒。它們的外殼呈暗黃色，背部隆起尖銳的骨刺，每次踏步都會在地面留下半米深的腳印。
“下車！”
運輸車還沒停穩，錢武祥已經躍出車廂。霜天刀出鞘的瞬間，三十米外一頭裂地獸的頭顱突然飛起，血柱噴起五米高。
魏芊的黑袍獵獵作響，她站在原地沒動，但瞳孔已經變成純粹的七色。最右側的裂地獸突然僵住，隨後發狂般調頭沖向同類，一口咬斷了同伴的脖頸。
“精神控制？”華 的瞳孔微微收縮。
甦墨沒說話。霜魂刀橫斬，冰藍色刀氣貼著地面飛出，將最後一頭裂地獸的前肢齊根切斷。異獸轟然倒地，錢武祥補上一刀，刀刃從眼眶貫入，直接搗碎了腦組織。
“千機壘第七兵團，感謝支援！”一名滿臉血污的軍官跑來，肩章顯示他是名營長，“東南方向缺口最大，至少......”
他話沒說完，甦墨已經沖向東南方。錢武祥大笑一聲跟上，魏芊和華 一左一右，四人像一把尖刀插向戰場最激烈處。
東南防線的地面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五具千機壘戰士的尸體被釘在倒塌的哨塔上，胸口全部被掏空。三頭B級影刃獸正在撕咬一名重傷員，它們的爪子像淬了毒的彎刀，每次揮動都會帶起一片血霧。
甦墨的刀比人先到。
霜魂刀裹挾著雷光劈下，最前方的影刃獸從頭到尾被切成兩半。尸體還沒倒地，甦墨已經擰身橫斬，第二頭異獸的六只復眼同時爆裂。
第三頭影刃獸嘶叫著撲來，爪子距離甦墨咽喉還有三寸時突然僵住——華 不知何時出現在它側面，匕首精準地插進了關節縫隙。異獸哀嚎著倒地，甦墨補上一刀，雷光在傷口處炸開，內髒瞬間碳化。
“小心頭頂！”魏芊的聲音在精神網絡中響起。
甦墨後撤半步，一頭翼展超過四米的蝠翼獸擦著他頭皮掠過。這畜生剛要拉升，魏芊抬手往下一壓，蝠翼獸像斷了線的風箏栽進獸群，砸翻了兩頭正欲沖鋒的刺脊獸。
錢武祥殺得最瘋。
霜天刀每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血浪，刀意凝成的血色氣刃能輕松斬開A級異獸的甲殼。三頭鐵甲獸同時撲來，他不閃不避，刀光呈扇形展開，三顆獸頭同時飛起。噴涌的血雨中，他踏著尸體向前，刀鋒所指之處，異獸成片倒下。
“那是......刀意實質化？”防線後方，一名千機壘上校瞪大了眼楮。
戰場中央突然炸開一團火球。沖擊波掀翻了十幾頭異獸，火光中走出個穿金色作戰服的女人。她雙手各握一柄短矛，矛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熔岩般的液態火焰。
“那是誰？”華 眯起眼楮。
女人沒理會任何人，短矛交叉劈出，X形火浪清空了前方三十米。兩頭A級熔岩龜剛露出背甲，就被火焰長矛貫穿頭顱。
“別管她。”甦墨的刀插進一頭暴牙獸的眼窩，“西北方有大家伙。”
地面開始震動。
城牆缺口處，一頭體長超過五米的巨獸緩緩現身。它像是由無數尸體拼湊而成，十幾條人類手臂從腹部伸出，背部瓖嵌著半融化的裝甲板。最駭人的是頭部——三顆千機壘戰士的頭顱被嵌在正前方，嘴巴還在無意識地開合。
“S級縫合獸！”通訊器里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所有單位後撤！重復，所有單位......”
警報聲戛然而止。縫合獸腹部的十幾條手臂突然伸長，抓住三名火力手拖進嘴里。咀嚼聲混合著骨骼碎裂的聲響，血水順著下巴滴落。
“我來。”錢武祥甩了甩刀上的血，大步向前。
甦墨比他更快。
空域核心在胸前亮起銀光，甦墨的身體緩緩離地。雷翼從背後展開，每一根羽毛都由跳躍的電光構成。霜魂刀上的雷紋全部點亮，刀身纏繞著藍白相間的電蛇。
“那是......什麼？”使用雙矛的女人猛地轉頭。
甦墨消失了。
不是速度快，而是真正的瞬移。
縫合獸正前方的空氣扭曲了一瞬，甦墨憑空出現，刀鋒帶著雷光斬落。三顆嵌入的頭顱同時爆裂，刀氣余勢不減，在怪物胸口撕開一道兩米長的傷口。
縫合獸咆哮著揮動巨爪，甦墨再次瞬移，這次出現在它背後。霜魂刀刺入脊椎縫隙，雷光順著神經傳導，怪物半邊身體冒出青煙。
“吼——！”
縫合獸的腹部突然裂開，噴出腥臭的血霧。血霧中藏著無數細小的骨刺，甦墨來不及閃避，雷翼合攏成護盾。骨刺與雷光相撞，爆出密集的火花。
錢武祥就是這時候出手的。
他踏著滿地血污走來，霜天刀拖在身後，刀刃與地面摩擦出一串火星。距離還有二十米時，他忽然躍起，簡簡單單一記豎劈。
沒有花哨的光效，只有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血色細線。
細線劃過縫合獸的脖頸，碩大的頭顱緩緩滑落。切口平整得像鏡面，直到尸體倒地，血才噴涌而出。
“真正的意境......”女人手中的短矛微微顫抖。
戰場突然安靜了一秒。
下一秒，所有異獸同時調頭逃跑。它們撞翻同類，踐踏尸體，仿佛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
“想跑？”華 的瞳孔泛起金光，視線鎖定了獸群中幾頭動作遲緩的個體，“甦墨！七點鐘方向，脊柱第三節！”
甦墨再次瞬移。
雷光閃過，三頭異獸的指定位置同時出現貫穿傷。它們沒立刻死去，而是發狂般攻擊周圍的同類。獸群自相殘殺起來，血肉像暴雨般潑灑。
魏芊的精神力場全開。銀白色的波紋掃過戰場，幸存的異獸動作全部慢了半拍。就這麼一瞬間的遲滯，千機壘的火力覆蓋如期而至。靈能炮彈在獸群中綻放，沖擊波掀起的血浪足有十米高。
當最後一頭異獸倒下時，甦墨的雷翼緩緩收起。空域核心的光芒暗淡下來，他踉蹌著落地，霜魂刀插進地面穩住身形。過度使用空域核心讓他的鼻腔滲出鮮血，視野邊緣泛起黑斑。
錢武祥的情況看似更糟。只不過是重傷未愈罷了。
“你們......”
穿金色作戰服的女人走過來，短矛已經收回背上。她看了看甦墨的雷翼，又看了看錢武祥的刀，最後目光落在華 金色的瞳孔上。
“劍鋒防區總指揮要見你們。”她遞過一枚金色徽章，“現在。”
戰場上空，三架武裝直升機正在降落。艙門開啟的瞬間，甦墨看到了那個站在艙口的男人——肩章上的將星在火光中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