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物閣拍賣場的穹頂懸掛著數百盞骨燈，每盞燈芯都囚禁著一團幽藍火焰。光線透過異獸顱骨的眼窩投射下來，在地面形成扭曲的斑影。
甦墨一行人跟隨侍者穿過長廊時，兩側牆壁的展示櫃內陳列著各種異獸標本，浸泡在淡綠色液體中。
拍賣大廳呈階梯狀下沉，中央的展示台被六邊形光幕籠罩。席位按勢力劃分，千機壘的位置在東北角。楚河率先落座，斬馬刀橫放膝頭。甦墨注意到他的拇指始終按在刀鞘上——那是蓄勢待發的姿態。
“夏家的人到了。”莫璃壓低聲音。
西南入口處，夏無疆的金屬靴底敲擊地面發出規律聲響。他身後跟著十一名穿暗紅戰衣的隨從，每個人右臂都纏繞著鎖鏈，鏈端連接著巴掌大的金屬匣子。隊伍末尾是個戴兜帽的嬌小身影，走路時幾乎不發出聲音。
“那就是夏妍。”唐彬的眼鏡捕捉到兜帽下閃過的一抹銀光，“她戴著精神抑制器。”
甦墨的視線在夏妍身上多停留了兩秒。少女行走的姿態有種詭異的協調感，像是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當她經過某盞骨燈時，兜帽陰影里隱約露出半張瓷白的面孔——沒有任何表情。
正南方的席位突然亮起符文。諸葛明摘下金絲眼鏡擦拭，鏡片反射的光恰好掃過甦墨所在的位置。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裝，領帶夾是枚微型八卦盤。兩名掌氣境老者如影隨形，他們的白手套上繡著暗金色爻紋。
“諸葛家的人擅長奇門遁甲。”莫璃輕聲提醒，“別看他眼楮。”
仿佛印證她的話，諸葛明轉頭對甦墨笑了笑。那笑容弧度精確得像是用尺子量過，瞳孔深處有八卦虛影旋轉。魏芊突然往甦墨身前挪了半步，七彩鱗粉在兩人之間形成薄霧。諸葛明見狀微微挑眉，八卦虛影驟然消散。
香氣先于人而至。一女子落座時，旗袍開衩處露出綁在大腿上的銀針囊，挽著翡翠手鐲的腕子從東側門簾伸出，指甲上的朱砂色在昏暗光線下宛如血跡。她身後八名隨從皆穿墨綠勁裝，腰間懸著長短不一的笛子。
“魏家——魏輕語。”莫璃臉色凝重，“最麻煩的是他們從不單獨行動。”
西北角的騷動打破了微妙平衡。欽天司眾人穿著統一制式黑袍，袖口的星月紋章表明執法者身份。蕭歌正在訓斥一名年輕人，他說話時下頜的傷疤會像蜈蚣般蠕動。影衛站在最暗處，面具上的血槽還在往下滴落某種黏液。
“那是異獸血。”唐彬調整眼鏡焦距，“應該是剛執行完任務回來。”
明心月站在隊伍末端，制服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她機械地翻看拍賣手冊，對同僚的交談毫無反應。當甦墨的目光掃過時，她突然抬頭，眉頭無意識地皺起——像是被某種熟悉感刺痛，卻又想不起源頭。
霍晴的情況更古怪。她不斷按壓太陽穴，每次抬頭看向甦墨所在方位都會露出困惑表情。有次甚至往前走了兩步，被影衛伸手攔住。兜帽下的嘴唇開合數次，最終沉默地退回原位。
“記憶刪除的副作用。”魏芊突然說。她指尖有鱗粉飄向欽天司方向。
中央展台突然亮起刺目白光。十二盞聚光燈同時聚焦，一個穿暗紅長袍的男人從地下升起。紅葉手持骨制權杖，杖頭瓖嵌著顆仍在跳動的異獸心髒。
“歡迎各位貴賓。”他的聲音通過心髒震動傳遍全場，“異物閣第三十四屆拍賣會正式開始。”
展台四周升起八根黑色石柱，每根柱頂都蹲著一只"守閣人"。它們同時展開骨翼，發出刺耳嘶鳴。觀眾席上幾個體質較弱的人當場昏厥，被守閣人拖出場外。
“第一件拍品。”紅葉權杖輕點地面，展台中央裂開，升起個透明立方體，“王級異獸"血翼蝠"的完整胚胎。”
立方體內漂浮著個拳頭大小的肉團，表面覆蓋著細密血管。當燈光照射時，肉團突然舒展成蝙蝠形態，發出超聲波尖嘯。防彈玻璃表面瞬間爬滿裂紋。
“起拍價五千萬源幣。”
競價牌此起彼伏。甦墨注意到夏妍始終盯著胚胎，嘴唇無聲開合，像是在與什麼對話。當價格飆升至一億五千萬時，她突然按住夏無疆舉牌的手，搖了搖頭。
“第二件拍品。”紅葉展示一把通體漆黑的短刃，“來自深淵遺跡的"影刃"，持有者可融入任何陰影。”
“這武器適合烏鴉！”華 的話，讓甦墨等人陷入沉默。
當價格超過兩億時，影衛突然起身走出包廂，片刻後帶著個金屬箱回來。蕭歌打開箱子，里面整齊碼放著十余枚異晶核。最終影刃被欽天司拍得。
“欽天司真是財大氣粗。”華 吹了聲口哨。
拍賣進行到第六件拍品時，守閣人突然集體轉向E包廂。那里坐著個穿斗篷的獨臂男人，他面前的報價器顯示著驚人數字。當紅葉宣布成交時，男人掀開斗篷，露出機械改造的右半邊身體——那是星耀科技的周銳。
“看來星耀對"仿生神經網"志在必得啊。”唐彬低聲道，“他們在加快人體實驗進度。”
周銳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戴著醫用口罩。
“靈輝的前首席研究員。”唐山臉色陰沉，“林晚，三年前叛逃到星耀。”
當拍賣進行到第十件拍品時，中央展台突然下沉。整個會場燈光熄滅，只剩下穹頂骨片滲出的血光。十二名守閣人同時發出低頻吼叫，聲波在空氣中形成可見的漣漪。
“接下來是本次拍賣的三件壓軸之物。”紅葉的聲音變得嘶啞，“想必各位都是為了它而來。”
地面劇烈震動。展台重新升起時，上面多了個三米高的黑色立方體。立方體表面布滿呼吸般的起伏，像是某種活物的繭。當紅葉將權杖插入立方體頂部的凹槽時，外殼如同花瓣般層層展開。
暗金色光芒傾瀉而出。懸浮在透明力場中的是一塊拳頭大小的琥珀狀物體，內部封存著滴不斷變換形態的液體。光線穿過時，液體表面浮現出微型星雲般的漩渦。
“第一件，龍鳴猿守護的" 珀"。”紅葉的權杖開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