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沉默了很久，最終只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夜風裹挾著硝煙味拂過三人的面龐，遠處城牆上的探照燈來回掃射，在黑暗中劃出光痕。
“整個曙光區。三道防線，第三防線算是最小，最安全的了。”青鸞突然開口，“你們知道這里駐扎多少人嗎？”
甦墨兩人對視後搖頭，他們雖然經歷過異武學院試煉，但試煉不是戰場。
“軍方3個大隊，分為30個小隊，共計900人。”
“千機壘戰部5大戰隊，20個小隊，共計1000人。”
“即便沒有遭遇異獸潮，每天都有人死亡。”青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短劍。“但異獸永遠殺不完。”
“青鸞姐，第三防線會出現超越A級的異獸嗎？”華 開口問道。
D、C、B、A四個等級對應外練筋骨皮前四境，在異武學院時，有過這方面的學習。
“S級智慧型異獸，基本都在第一、第二防線那邊。”青鸞回應，隨後站起身拍了拍作戰服上的灰塵︰“明天還有更多遺體送來。休息吧，雖然這里還有一位入殮師，但你們需要保存體力。”
......
接下來的十天如同輪回一般。每天清晨，運輸車都會送來新的遺體，有些已經殘缺不全。甦墨和華 機械地重復著入殮工作，修復、縫合、傾听遺言。
經過十天的吸收異能，華 的雙眼終于徹底恢復了，只是瞳孔呈現出詭異的乳白色。在第十一天清晨測試時，他的拳力達到了480KG，距離強脈境不遠了。
外練者想要突破，只有在接近下一個境界之前注入進化藥劑，可靈能彌補了這一缺陷。
而甦墨的右腿恢復了八成多，泛黃的賬本上，記錄著59條未傳達的遺言。林小雨的遺言也在上面，她的妹妹尸骨無存。
而甦墨心髒位置沉澱的“靈”越發壯大，心髒位置時常傳來細微的脈動，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孕育。
第十一天中午，一輛印有曙光科技標志的黑色懸浮車駛入營地。車門滑開，走下來一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男人，防護面罩下露出一雙狹長的眼楮。
“那是徐文。”青鸞低聲道，“曙光科技生物修復部門的負責人，他就是另一位入殮師。”
徐文身後跟著四名全副武裝的護衛，他們徑直走向停尸區最中央的那頂帳篷。甦墨注意到，那里停放著一具覆蓋著紅色裹尸布的遺體。
“你們吃飯時送來的。”烏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千機壘戰部三隊隊長，聚氣境高手，被B級異獸刃螳，斬成了三段。徐文點名要處理這具遺體。”
甦墨和華 對視一眼，同時邁步向中央帳篷走去。烏鴉想要阻攔，卻被青鸞一個眼神制止了。
帳篷內，徐文已經掀開了裹尸布。遺體確實被斬成三段，但切口整齊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被最鋒利的激光切割過。他正用某種儀器掃描遺體頭部，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住手。”甦墨的聲音不大，卻讓帳篷內的溫度驟降，“這不是你該踫的。”
徐文緩緩轉身，防護面罩下的嘴角扯出一個假笑︰“哦？千機壘的新人？這具遺體含有珍貴的生物樣本，曙光科技有權……”
“有權個屁！”華 直接打斷他，乳白色的雙眼死死盯著徐文，“你是想提取記憶，獲得內練法門吧？”
徐文的臉色陰沉下來︰“年輕人，說話注意分寸。你這是在污蔑曙光科技。”
甦墨走到遺體旁，輕輕拉上裹尸布︰“滾，或者死！”
帳篷內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四名護衛同時上前一步，手按在脈沖槍上。甦墨體內的靈能開始流轉，在掌心凝聚成冰霜。華 的肌肉繃緊，隨時準備爆發。
“徐文，”青鸞突然出現在帳篷門口，“根據《戰後遺體處理公約》，戰死者優先由其所屬組織處理。需要我聯系壘主嗎？
听到壘主兩個字，徐文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緩緩後退兩步，假笑重新掛上嘴角︰“當然，公約必須遵守。不過……”他的目光在甦墨身上停留了一瞬，“希望千機壘能分享一些"有趣"的發現。”
待徐文一行人離開後，青鸞立刻拉上帳篷門簾︰“甦墨，開始吧。聚氣境遺體形成的氣場很強，小心反噬。”
甦墨點點頭，掀開裹尸布。當他的手觸踫到遺體時，一股強大的阻力傳來，仿佛有無形的牆壁阻擋著他。這就是內練武者死後殘留的氣場。
甦墨深吸一口氣，沉澱在心髒位置的59道靈能開始流動。此刻如同活物般涌向他的掌心。氣場與靈能接觸的瞬間，竟瘋狂涌入掌心。
“這……”青鸞瞳孔驟縮。她雖然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甦墨吸收氣場的過程，但作為千機壘的核心成員，她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華 適時擋在青鸞面前︰“青鸞姐，能出去一下嗎？我們要開始工作了。”
青鸞深深看了甦墨和華 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瞎子，幫我托起下半身，針線給我。”
甦墨兩人開始專注地拼接遺體的三段軀干。
聚氣境武者的遺體修復比想象中更加艱難。即使有華 的協助，甦墨也花了整整兩個半小時，才將主要筋脈和骨骼重新連接。
當最後一處切口縫合完畢時，遺體的面容奇跡般地恢復了平靜，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您有沒有什麼遺言。”甦墨兩人同時退後一步，恭敬的鞠躬。
裹尸布無風自動。黑霧從遺體每一個毛孔中滲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郁。這些黑霧帶著血色，最終凝聚成一個人形輪廓。
賬本自動翻開，紙頁瘋狂翻動，最終停在一頁空白處。血色的字跡如同被無形之手書寫，一筆一劃都力透紙背︰
【東城牆下第三感應器旁，埋著三十枚爆裂獸卵，快】
最後一個字幾乎劃破了紙頁。
甦墨臉色大變，立刻按下通訊器︰“烏鴉，立刻帶人去東側牆下第三感應器位置，找到爆裂獸卵！重復，……！”
一縷格外凝實的靈能從黑霧中剝離。這次，靈能沒有飛向華 ，而是直接鑽入了甦墨體內。
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那道靈能如同一柄匕首，直接刺入他的心髒位置。59道未傳達的遺言能量立刻沸騰起來，與新來的靈能激烈踫撞。甦墨的視野瞬間被血色充滿，耳邊響起無數人的吶喊︰
“第三防線恢復了嗎。”
“告訴我妻子......”
“兄弟，欠你的酒，下輩子再喝！”
“妹妹快跑！”
“我們能贏嗎。”
……
這些聲音如同海嘯般沖擊著他的意識，甦墨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他能感覺到，那些遺言能量正在被新來的靈能強行融合，緊隨其後，額頭出現了炙熱感，那道模糊的符文竟然即將成型。
“瘸子！”華 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甦墨，雙眼滿是擔憂，“你怎麼樣？”
甦墨搖搖頭，強撐著站起身。他不能告訴華 ，那些未能傳達的遺言正在他體內生根發芽。每一條遺言都是一份執念，59份執念加上剛剛的這一份，正在將他變成某種......容器。
“我沒事。”甦墨抹去額頭的冷汗，“第三防線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