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剛觸到黑木牌,鐘晚就打了個寒顫。不是陰寒,是種浸在深潭里的涼,順著指尖爬上來,與塵念的灼熱撞在一起,激起細碎的麻意。木牌邊緣刻著歪扭的引煞紋,中心碎玉片泛著極淡的光,像蒙塵的星子,湊近聞能嗅到陳舊的木頭味混著裂隙特有的腥甜。
“這是玄清早年用過的引路牌。”張深的指尖劃過木牌紋路,清冽的氣息里帶著凝重,“他年輕時闖過不少秘境,這牌子能感應裂隙分支的波動。” 他將木牌放在桌面,指尖凝聚靈力,淡金光芒掃過碎玉片,“古鎮後山有處小型秘境裂隙,當年被師父封印了,看來玄清是想解開它。”
鐘晚的眼楮亮了亮。秘境!這詞只在張深的古籍里見過,書頁上寫著“藏靈蘊寶,亦藏殺機”,此刻木牌就在眼前,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里面有什麼?和封裂隙符有關嗎?” 情緒鏡像不自覺鋪開,捕捉到木牌里微弱的情緒碎片——不是人的情緒,是秘境的“意志”,古老、沉寂,還藏著一絲危險的悸動。
“不清楚,但絕不會是好事。”張深的眉峰擰得很緊,將木牌收進布囊,“玄清要的不是寶物,是裂隙的陰煞之力,他想借此修煉絕情道的禁術。” 他抬眼看向鐘晚,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我今晚去探查,你留在客棧,別跟著。”
“不行!”鐘晚幾乎是脫口而出,攥緊了袖袋里的桃木劍,“每次都是你擋在前面,這次我也能幫上忙!我的情緒鏡像能感知危險,比你的羅盤還靈敏!” 她刻意揚起下巴,藏起心底那點對未知的怯意,“而且我運氣好像不差,上次破陣不就成了?”
張深的眼神沉了沉,指尖敲在桌面︰“秘境非同兒戲,稍有差池,神魂俱滅。”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冷,清冽的氣息帶著威壓,“你連高階符法都沒掌握,去了只會拖後腿。” 潛台詞里藏著怕失去她的恐慌,只是被強硬的語氣蓋得嚴實。
鐘晚的 脾氣也上來了,起身走到他面前,幾乎與他平視︰“拖後腿?上次是誰靠我的鏡像找到陣眼?是誰被玄清弟子追著跑,要不是我引開注意力,你能順利破陣?” 她抓起布囊里的木牌,塵念突然泛起強烈的共鳴,“你看!塵念都在呼應它,說明我和這秘境有關,說不定只有我能找到關鍵!”
張深的動作頓住。他看著鐘晚眼底的堅定,又瞥了眼她掌心泛著微光的木牌——塵念的灼熱確實與木牌的涼意交融在一起,形成奇異的平衡,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異象。他沉默了片刻,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桃木劍,喉結滾動︰“……很危險。”
“我知道。”鐘晚的聲音軟了些,攥著木牌的手松了松,“但你一個人去更危險,玄清肯定在里面布了陷阱。我的鏡像能提前察覺他的情緒,至少能幫你避坑。” 她抬頭看向他,眼底閃著懇求,“張深,別把我當需要保護的娃娃了,我能站在你身邊。”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兩人之間投下斑駁的影。張深看著她泛紅的耳尖,知道她在強撐勇敢,可木牌的異動、塵念的共鳴,還有她眼底的執拗,都讓他無法拒絕。他想起昨晚守夜時,她攥著他衣角的模樣,脆弱卻堅定,像株迎著風長的野草。
“……答應你可以。”張深的聲音終于軟下來,指尖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但必須答應我三個條件︰第一,全程緊跟我,不許離開三步範圍;第二,只許用情緒鏡像探查,不準擅自踫任何東西;第三,一旦我喊‘走’,立刻捏碎傳訊符,不許猶豫。”
鐘晚立刻點頭,笑得眼楮彎成月牙︰“沒問題!保證听話!” 心里卻偷偷吐槽︰老古板就是嘴硬心軟,早答應不就好了。
張深從布囊里掏出一堆符 ,分門別類擺在桌上︰“這是隱身符,貼在衣服里;這是破煞符,遇到陰煞就扔;這是傳訊符,捏碎我能立刻感應到。” 他拿起一張護心符,親自貼在她心口,指尖不經意踫到她的皮膚,兩人同時一頓,耳尖都泛起紅。
“咳咳。”張深清了清嗓子,轉身避開她的目光,“節目組下午有自由活動時間,我們趁機去後山,動作要快,不能被發現。” 他將木牌重新遞給她,“你拿著這個,塵念能引導方向,比我的羅盤管用。”
鐘晚接過木牌,指尖的涼意與心口的溫熱形成對比,心里甜絲絲的。她看著張深認真清點符 的側臉,陽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淺影,突然覺得就算秘境里真有殺機,只要有他在身邊,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對了,甦婉兒怎麼辦?”鐘晚突然想起隔壁房間的人,“她要是發現我們不在,會不會搞事?”
“放心。”張深的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我在她房外布了昏睡符,下午會準時起效,醒了也只會以為是困了。” 他早就算好了一切,連甦婉兒的反應都考慮到了,“李董那邊暫時沒動靜,應該還在等玄清的指令。”
鐘晚忍不住咋舌︰“老古板你真是算無遺策,比陳經紀的公關預案還周全。”
張深沒接話,卻幾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房間里的氣氛漸漸緩和,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符 上,泛著淡金的光,木牌的涼意與塵念的灼熱交織,像在醞釀一場即將到來的冒險。
下午的自由活動如期而至。鐘晚跟著節目組的人走到古鎮入口,假裝去買紀念品,趁沒人注意,繞到巷弄深處。張深早已在那里等著,換了身便于行動的黑衣,帽檐壓得很低,看到她過來,立刻遞過一件同款外套︰“穿上,掩人耳目。”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往後山走,木牌在鐘晚掌心發燙,碎玉片的光芒越來越亮,指引著方向。後山的草木很密,陽光被枝葉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空氣里的腥甜越來越濃,塵念泛起強烈的共鳴,像在呼喚什麼。
“就在前面。”張深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山洞,“洞口有偽裝,是玄清的手法。”
鐘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洞口被藤蔓遮得嚴嚴實實,可木牌的光芒卻異常刺眼,情緒鏡像捕捉到里面的氣息——濃郁的陰煞、玄清的偏執、還有秘境本身的古老沉寂,像一鍋熬得濃稠的黑暗。
她深吸一口氣,攥緊張深的袖口︰“準備好了。”
張深點頭,指尖結印,一道金光射向藤蔓,藤蔓瞬間枯萎,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他將桃木劍握在手里,清冽的氣息外放︰“跟緊我。”
兩人剛要踏入洞口,鐘晚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陳經紀的電話!她心里一慌,這個時候來電,難道是節目組發現了?張深的眼神也瞬間警惕,示意她接電話。
“喂?陳哥?”鐘晚的聲音壓得很低。
“晚晚!不好了!”陳經紀的聲音帶著驚慌,背景里是雜亂的腳步聲,“甦婉兒暈倒了!節目組要送她去醫院,還說要查是誰搞的鬼,現在到處找你呢!”
鐘晚的心髒猛地一沉。昏睡符怎麼會提前失效?難道是玄清動了手腳?她抬頭看向張深,他的臉色也變了,指尖攥緊桃木劍︰“是陷阱,玄清故意引開節目組,想讓我們獨自進秘境!”
洞口突然刮起一陣陰風,木牌的光芒劇烈閃爍,碎玉片發出刺耳的嗡鳴。洞里傳來玄清的冷笑,帶著勝券在握的殘忍︰“張深,鐘晚,既然來了,何必猶豫?秘境里有你們想要的一切——包括鐘晚的身世。”
身世?!鐘晚的呼吸驟然停滯。玄清知道她的身世?木牌在掌心燙得驚人,塵念瘋狂悸動,像是在催促她進去。張深的手按在她的肩上,清冽的氣息帶著安撫︰“別信他,是誘餌。”
可“身世”兩個字像魔咒,勾著她的心神。她看著黑漆漆的洞口,又看向張深擔憂的眼神,心里瞬間陷入兩難——進去,可能是陷阱,九死一生;不進,可能永遠失去知道父母下落的機會。
陰風越來越大,洞里的陰煞氣息幾乎要溢出來。玄清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只剩十分鐘,秘境入口會自動關閉,到時候,你們永遠別想知道真相……”
鐘晚攥緊木牌,指尖泛白。她抬頭看向張深,眼底閃過決絕︰“進去。就算是陷阱,我也要知道真相。” 塵念的灼熱與木牌的涼意徹底交融,形成一股堅定的力量,“我會听話,絕不拖後腿。”
張深看著她眼底的光,知道再勸無用。他握緊桃木劍,清冽的氣息變得凌厲︰“好。進去後,一切听我指揮。” 他率先踏入洞口,背影挺拔如松,“走。”
鐘晚緊跟上去,剛踏入洞口,身後的藤蔓突然重新合攏,將陽光徹底隔絕。黑暗瞬間吞沒兩人,只有木牌的光芒和張深掌心的靈力,在前方投下一小片光亮,照亮了布滿引煞紋的洞壁——秘境,終于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