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公司在京城,寧城那邊是分公司?”
歡喜听範曉樂說起她工作的事,有些驚訝,這樣說來,其實是範曉樂的工作能力出眾,從分公司脫穎而出,受到這邊總公司重用的。
“你真厲害。”歡喜贊嘆道。
範曉樂心里的緊張感一下就少了很多。
歡喜還是她記憶中的歡喜,一點都沒變,真是不可思議。
“對了,她們倆都訂好了周三下午的機票來參加你的婚禮,就我……”
說到這,範曉樂很是不好意思,“真是不趕巧,陽城那邊的展是我主要負責,我確實不好請假,不好意思啊,歡喜。”
孫照正眼看了範曉樂一眼。
他老婆這位室友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最終的結果,都讓她算得上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瞧,她這樣一來,不就比另外兩個室友專程過來參加婚禮有存在感多了?
也難怪她能從寧城分公司干到總公司了。
她任職的那個公司他知道,規模不小,老總在商圈里的聲名還算可以,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奸商。
但凡她說她要參加的是歡喜和他的婚禮,她老總估計都會求帶。
不過,
歡喜連伴娘都沒考慮這些室友,而是直接讓婚慶公司負責。
所以,他也不提這事。
他媳婦說的對,婚禮是給自己的交代,不是給不相干的人的。
“沒關系,工作要緊,要是耽誤你的工作,我會不安心的,這樣就很好,我很開心。”歡喜想起剛來京時,範曉樂給她發的謝景成的那張照片。
頓了頓,她又真心說了一句︰“曉樂,謝謝你。”
她其實一直都想親口道聲謝的,只是一直沒什麼機會。
範曉樂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歡喜的意思,她上次來京出差,無意中踫見謝景成和美女曖昧纏綿的畫面時,她第一反應是拍給歡喜看。
那時候她其實不僅僅是為歡喜抱不平。
更多的是幻想破滅,覺得這世界操蛋極了。
就連謝景成這樣的男神都逃不開現實。
可如今再回想起當時,範曉樂覺得自己就是小丑。
這世上最追悔莫及的人,應該就是謝景成了。
撿起了芝麻,才發現自己手里丟的是金瓜。
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什麼滋味?
反正自歡喜發了結婚證在朋友圈後,謝景成就在朋友圈里銷聲匿跡沒有一絲一毫活人的存在感了。
和範曉樂的這頓飯吃的尋常,也吃的相對愉快。
在餐廳門口送別範曉樂後,正要離開的歡喜他們,遇上了從里面走出來,似乎也是要離開的余欽。
還是余欽先主動打了招呼。
“孫照,這麼巧?”
余欽說完,又看向歡喜,神色自若的朝她微笑點頭致意。
歡喜認出這人是那日曾經在時珍閣里意圖為秦月和周星窈出頭的人,她記得孫照叫他……
“真巧,余欽哥也來這里吃飯?”
孫照目光在余欽身旁的年輕女孩臉上一掃而過。
不認識,應當不是圈層里的人。
女方這羞澀又拘謹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在相親呢?
如果真是相親,那麼女方就算不是上層圈子的人,也絕不會是普通人。
可看余欽這疏離的態度,今天的相親應該是不成的。
也不意外,
余欽的妻子,可不是普通姑娘能勝任的。
“余欽哥,我們先回了。”
直到回到家,回到暖和的房間。
歡喜才好奇的問孫照。
“那人來頭很大嗎?”
“誰?”
歡喜無語,“能讓你表現的非常有禮貌,還陪著笑臉親熱喊人家哥的那個。”
孫照︰……
這麼明顯的嗎?他以為他在余欽面前表現的已經很落落大方了。
要擱以前,
他踫上余欽,是絕對不敢正面硬杠,還不識趣的湊上去打招呼的。
有余欽在的地方,他要不就是縮緊脖子當縮頭烏龜,要不就是有多遠滾多遠,絕不礙人眼的。
這麼說來,現在他孫照也牛逼大發了。
都是他媳婦的功勞。
“嘿嘿,媳婦,余欽可不是普通人。”
這不是廢話嗎?
普通人?孫照這狗性子會熱臉相迎?
孫照想了想,他好像確實沒和他媳婦說圈子里的事。
雖然決定要離開這個圈層了,知不知道問題不大。
不過,他還是決定要給自己正名一下,挽回些顏面不是?
孫照清了清嗓子,擺出了一副科普的架勢。
“媳婦,我四個字就能講明白,你信嗎?”
歡喜挑眉,這麼神奇?
“你說說看。”
“皇親國戚。”
歡喜︰……
確實明白了。
她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表示認輸了。
孫照要是有尾巴,這會尾巴都翹的老高了。
“其實嚴格說來,老余家算是隔輩的那種,可以算的上,但不算是核心的。”
歡喜懂了,隔了一輩的外戚!
舉個例子︰
古代皇帝的父族,是宗親。
皇帝的母族,也就是太後、皇後的家族,都是外戚。
孫照說隔輩了,那結論就好推了……
就算隔了一輩,可對于圈層里絕大多數來說,也是能輕易碾壓他們的存在。
這世上,其實每一個物種里,都分類,分圈,分級,分等……有時候想想,這些規則是不是從上古時期就劃分流傳下來的?
神仙都以實力為尊,何況渺小至極的凡人?
說起這事,歡喜突然想起了她一直沒辦法弄清楚的事。
“溫言政呢?他是什麼來頭?”
孫照看著歡喜,頭皮都有些癢了,因為他想起了曾經他答應歡喜告訴她溫家的事。
他摸了摸鼻子,心虛的都不敢看他老婆的眼神了。
“那個,啥,媳婦,當初我真不是騙你的,要不是周星窈弄停了我公司和酒吧,我一定會兌現承諾告訴你的,我……我覺得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其實就已經被被你吸引到了。”
不然不能解釋他為什麼在酒吧見她時,就想著自己上,而不是一開始計劃讓小弟……咳咳,死腦子,趕緊清空回憶,這些要是讓他媳婦知道了,他就非死不可了。
歡喜瞪著他,氣不打一處來,這狗東西要不要听听他自己說的是什麼玩意?
還第一眼就吸引到了?
他第一眼見她的時候在干嘛?
他在威脅她。
第二眼在干嘛?是恐嚇她。
第三眼在干嘛?是在威逼利誘她。
後來又嘴毒的罵她罵的狗血淋頭,他都失憶了是不是?
孫照在歡喜的眼神威懾力下,頭越來越低,脖子都差不多縮進肩膀里去了。
他趕緊諂媚討好求饒道,“媳婦,咱不提這些事,你不是想知道溫言政的事嗎?
我現在就告訴你,把我知道的都通通告訴你,好不好嘛?老婆~”
歡喜也不是非要和孫照翻舊賬,翻舊賬,就事兒大了。
她只是不想讓孫照試圖扭曲事實。
事實就是事實,豈是可以美化和扭曲的?
“說吧,我听著呢。”
孫照見她余怒未消,恨不得扇自己幾巴掌。
這會他也不敢再得意忘形了,規規矩矩的給歡喜科普,只是說起溫家,他還是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歡喜的好奇心,這會被孫照一言難盡的反應是徹底勾了起來。
“溫家很特別嗎?”
孫照感嘆︰“說特別也不特別,溫家出來個溫言政,才是最特別的地方。”
又是溫言政?
她這溫叔叔究竟是干了什麼事才會有這樣的威懾力?讓人八卦他一下都下意識的很是忌諱?
“溫家老大溫言忠,前國、安的部長,對,就是你認知的那個具有神秘色彩的機構,基本上就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據說他本來有兩個兒子,隨他一起參軍後,早年都在戰場上犧牲了。”
歡喜下意識的蹙眉了。
這還只是老大呢?就這麼強?
“老二溫言義,在戰場上落下了殘缺,少了條胳膊,他早年生的兒女也都死在了戰亂里,現在的兒子,還是在他差不多快五十歲的時候續弦生的兒子,也就是溫元煜。
你從溫元煜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來,元,他是溫家三代里現存的唯一活著的男丁。”
“差點忘了告訴你,媳婦,溫家的前身是解放前在京郊盤踞著的最具規模的匪幫,溫老太爺妻妾無數,他的子女,都是不同的媽生的。
而溫老大溫老二沒有參軍前,也都是妻妾成群的那種。”
歡喜睜大了眼楮,這,她是真的萬萬想不到。
“我听我爺爺說過,溫老太爺這人太邪了,邪到可以稱魔的那種。
就這種人本該要死無全尸的,可據說他幼年時為了活命,跟著個老道士學了很多本事,還習了一身武藝。
似乎還繼承了老道士留下來的養身秘方之類的,他現在九十七八近百歲的老人了,還活的好好的,就是近十多年他沒怎麼公開露過面,不知道現在他精神怎麼樣了?
我爺爺對溫家老太爺很是忌憚,說不愧是匪類出身,老爺子據說在戰場上都是屬于喪天良,無人性的怪物,為了活著,為了贏,他可以不擇手段的那種,
溫老太爺對別人狠毒,對自己的兒女也狠辣,據傳他這一生生下的孩子沒有三十個,也有二十個。”
“他女人無數,孩子盡管生,能不能活,他不管。
而且在成年之前,都只有數字,沒有正式名字。
能活到成年,才會上溫氏族譜,有正式的名字。
所以溫家二代別看有名字的只有五個,都不是善茬。”
歡喜硬生生的打了個激靈。
孫照將她摟抱住,輕輕搖晃著安撫被嚇到的她,“還繼續听嗎?”
歡喜遲疑了一下,“你簡要一些講。”
孫照笑了,“好,那我簡要說。
老爺子不僅心狠,眼光也非常毒辣,他還在當匪的時候,群雄割據中一眼相中了我們黨,不僅主動歸降,後來更是親自帶著溫家兒女傾巢而出上了戰場,出人出力出錢財。
那個時期,國難當頭,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一致對外是方針。
有教無類也是理念。
佛都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所以,溫家整個家族在我們建國後,論功行賞時,誰都繞不開他們溫家的功勞。”
歡喜整個人都听木了。
難怪九鼎山莊那麼囂張都沒人去計較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原則和規則都是可以變通的。
“溫家排第三的是溫言信,也是唯一的女兒,是個鐵娘子,一生沒有嫁人。但是,她從不缺男人。
據說,老婆,你當野聞听听,心里有數就行,也別當真。”
歡喜眨巴著眼楮,很是乖巧的點頭。
孫照忍不住想湊上前去親她,被歡喜用手撥拉開了,“快說。”
這溫家的故事,真是太具有傳奇色彩了,听的她都入迷了。
“好,我繼續說,說到哪了?”
“據說,野聞。”歡喜提醒他。
“哦哦,據說,據說她為了任務是無所不能的,倭寇也好,蛙黨也是,就沒有她弄不出來的情報。”
歡喜愣了一下,听故事的心態淡了下來。
這不該成為故事,她為自己剛才的心思懺悔。
“下一個呢?”
孫照沒留意歡喜的神色變化,很是認真的補充道︰“這前三位,溫老大八十多了,溫老二也應該近八十了,就連溫言信如今都七十多歲了。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的鎮宅大佬級別的人物了。
就除了溫老四,老太爺和這排前面的三位,基本都是隱士的狀態,也早就不管世俗事了的。”
“老四叫溫言智,應該是五十六七歲左右。他在仕途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期,是封疆大吏也是內閣儲備役,如今網上排名最難搞也是最出名的省,他當一把手。
只生了一個女兒,好像听說是有先天性心髒病,不能手術,基本上就沒有公開露面過,只知道有這個人存在。
接下來的就是溫言政……”
歡喜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可孫照久久不語,讓她很是疑惑,“怎麼了?”
孫照糾結的很,“其實關于溫言政的身世……咳咳,野聞,非常野的野傳聞,媳婦,你確定你要听?”
歡喜斜眼橫看著他,“你說呀。”
磨磨唧唧的,听的她都想打他了。
好吧!
孫照嘶了嘶牙,下意識的輕聲道︰“傳聞他是溫言信生的。”
歡喜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孫照就知道他媳婦沒听懂,心一橫,“就傳聞,他是他三姐和他爸生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他姐又是他爸的?
歡喜原本還以為是什麼驚天傳聞能讓孫照都說不出口……
等等!!
歡喜猛地瞪大眼楮,不敢置信的失聲道︰“你說他是……”
話一出口,歡喜就下意識的捂住了嘴。
生怕被別人听見就麻煩了。
她左右四顧,看清這是房間,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壓低聲音到了極限,幾乎是呢喃道︰“他爸是溫老太爺沒錯吧?”
孫照被她的樣子逗樂了,也煞有介事的低下頭,鬼鬼祟祟的和她交頭接耳,用氣音回她︰“應該是沒錯的,都傳他和溫老爺子至少有七分像,是他兄弟幾個中,最像溫老太爺的人,性格也最像。”
歡喜面露糾結,她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見溫言政時,他說他沒有兒女和她爭搶財產的話。
不然他怎麼不結婚生兒育女呢?
網上不是有人盡皆知的火爆梗嗎?
又不是有皇位繼承,為什麼一定要生孩子?
可,皇位不至于,溫言政他是真的有數不清的財產可以傳承給後代的。
他這樣的人,不結婚生子,要不就是有隱疾,要不就是有隱情。
難道?
難道傳聞是真的?
“那他……他三姐溫言信是老爺子的親生女兒嗎?會不會她是養女之類的?”
孫照搖搖頭,“溫言信和溫家兄弟幾個都挺有標志性,就溫家人的特征,她都有。。”
歡喜︰……
氣氛冷凝了起來。
歡喜下意識的清清嗓子,“咳,這個略過,你說下面的,說他這個人。”
孫照知道她受到了沖擊,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接下來的話也就不燙嘴了。
“就是吧,溫言政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按前面幾個哥哥排序取名,要不叫溫言仁,或者溫言勇,是不是?媳婦。”
歡喜下意識的點頭贊同,確實是這樣。
“可他的名字,一開始是叫溫言正,正氣浩然的正。”
“他上學後自己去更改成政治的政的,然後,他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了一樣,開始迷上了政治這門學問。”
“說他有點邪還是好听的,他比他爸還魔氣,那些從尸山血水中走出來的老一輩們都評價說他要早投胎幾百上千年的,他不是君王也會是曹操之類的梟雄。”
歡喜扯了扯嘴角,她听明白了。
“年少時的溫言政據說毛都還沒長齊,就長出了野心勃勃。
再加上他才能、手段、背景實力都有,目中無人且猖狂,我爺爺都說溫言政是天生玩弄權力的人,可惜生錯了時代。”
歡喜到抽了一口冷氣。
“據說你父親是他的忠實擁護者,也就是說,如果你父親不……周賀兩家都會是他將來上位的支持勢力……”
歡喜做了個壓手的姿勢,她不想再听了,也不必再听了,該知道的她已經心里有數了。
孫照愣住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歡喜做這個動作。
這個極具代表性的壓手姿勢,是絕對的上位者姿勢,也幾乎是溫言政的代表性動作。
圈子里的人其實很多人都學這個動作,他也看見過很多人做,但都差了點意思。
可他媳婦,剛才那一瞬間,就那樣隨隨便便的一抬手,就真的學到了精髓了。
歡喜深吸一口氣,“不必再說他了,沒什麼意思……你怎麼了?”
孫照搖搖頭,“沒什麼,媳婦,你餓了沒,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麼?”
歡喜想了想,“吃魚吧,紅燒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