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花錢。
這對于甦清來說,是個已經很久沒听過的詞語了。
甦晚年紀小,對小時候的事情沒什麼記憶,可甦清卻記得。
父母尚未離世的時候,她也是可以每周找父母領零花錢的孩子。
可惜後來,父母意外離世,妹妹尚小,她又肩負繼承人的重任。
小小年紀的她,逐漸成為了家族中的話事人。
沒人敢說給她零花錢,也沒有人會給她零花錢。
觸及到傅揚灼然的笑眼,甦清下意識收緊了手中的袋子。
明知道這話說出去是打擊傅揚的熱情,可甦清還是說了,“我不需要零花錢,既然你給我,那我拿去幫你打理,不會讓你虧的。”
說完,甦清拿著袋子起身離開。
她神態一如往常的優雅,也一如往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漠然。
然而夜色中,連她自己都發覺不了,她捏著袋子的手指,擠壓的微微發白。
精心準備的煙花和歌曲,沒有得到甦清的正面反饋。
說實話,傅揚很是失落。
他坐到木椅上,伸手揉了揉大白狗的腦袋,“她怎麼好像不太喜歡的樣子?”
“不對,應該是我的禮物沒送到位。”
大白狗听不懂話,大白狗只知道脖子上掛著的玫瑰花項圈好香。
想吃,咬一口。
大白狗偷偷的把道具都吃完了,傅揚也沒察覺到。
他撐著下巴,好看的眉毛皺起,“那她會喜歡什麼呢?我再找找其他的。”
煙花,錢,玫瑰,珠寶,甦清好像都不感興趣。
難道是太俗了?
那下次整個雅的。
名人字畫,古董花瓶,應該不錯。
但是他已經沒錢了。
心里難受加沒錢,找哥哥吧。
傅揚直接點開微信,【哥哥哥,再借我一點錢吧。】
此時已經很晚,按照傅揚對他哥的了解,他哥那種機器人作息,估計早就睡了,所以他都沒指望他哥現在能回復他。
可出乎他的預料,傅承洲居然回了。
雖然只有一個問號,【?】
【哥,真沒錢了,支援一點吧。】
【沒有。】傅承洲拒絕的干脆果斷。
傅揚就知道,他哥沒那麼好說話。
在真實的錢和在哥哥面前早就碎沒了的自尊之間,傅揚猶豫了一秒,果斷選擇了真實的錢。
【哥,我借錢去看醫生,你懂的。】
可出乎傅揚的意料,他都這麼說了,他哥居然還是冷硬的拒絕了,【沒有,別再發了,睡了。】
??????
傅揚簡直不敢置信,這是親哥?
不是,誰又惹他了?
從親哥手里搞不到錢了,傅揚只能想別的辦法。
沒關系,他還有溫柔大方又懂書畫的媽媽。
接到電話的時候,傅母已經洗漱好準備睡覺。
她端著一杯睡前牛奶,想要拿去給正在書桌前看文件的傅父。
縱然集團大部分權利,他都已經放給傅承洲。
可做父母的,總是沒有徹底放手的那一天,傅承洲做的許多重大決策,傅父都會再替他把關一遍。
可剛把牛奶放下,手機便響了。
傅母接通手機,傅揚放輕了的聲音響起,“媽,我爸睡了沒?我跟你說點事兒。”
知子莫若母,傅揚這語調,傅母就知道他有事相求。
鑒于父子倆前兩天才吵過架,傅母不想讓傅揚再被傅父責罵,她轉過身,朝著外面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走入了院中,傅父終于抬起頭來。
他如鷹隼的目光落在妻子縴細的背影上,拿過牛奶一飲而盡。
可經年累月壓抑的惶恐,從那日畫展回來,就沿著縫隙,瘋狂侵蝕著他。
妻子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笑意溫軟。
他一生恪守禮儀,是兒子們最好的榜樣。
然而此刻,他卻忍不住起身,走到門後陰影處。
院中,妻子的電話已經到了尾聲,“好,那明天我到影視城旁邊等你,你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傅父英俊的五官被陰影遮住一半,明暗交錯里,他眸光閃爍。
不成器的小兒子,也學那種不著調的人演戲,說不定妻子在跟小兒子打電話。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妻子說,“那幅《林溪蘭草圖》應該可以。”
那肯定不是小兒子了。
小時候為了讓傅揚學習鑒賞古代字畫,他請了無數名家,買了無數字畫在家里,也沒能讓傅揚看上一眼。
他能懂什麼《林溪蘭草圖》,不爭氣的東西。
傅父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燈影晃然,陰影將傅父徹底吞沒。
在妻子回到房間之前,傅父重新坐回了書桌前。
傅母打完電話回來,見丈夫依然在工作,便柔聲勸道,“延修,早點休息吧,已經不早了。”
傅父捏緊手中的鋼筆,應了一聲,“好。”
他走到床邊躺下,傅母帶著一身淡淡的清蘭香氣,依偎到他身側。
他忍不住伸手,將傅母整個的抱進懷里。
蘭香入懷,一如當年,他還是個被人欺負的落魄少爺時,被其他權貴後代踹進溝里盡情辱罵。
那個清雅的小姑娘看不下去,趕走了那些人,遞給他手帕幫他擦臉時,他聞到的味道。
這麼多年,從未變過。
傅父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心底的情緒壓下去。
傅母察覺到有些不對,抬起頭想看丈夫的臉色,卻被傅父蒙住眼楮,“晚安,芷嵐。”
別看。
他應該是最完美的丈夫,而不是,幾十年的時間,都壓不住心中猙獰的,卑劣的失敗者。
夏日升溫,第二日,帝都的天氣攀升到38度。
即使屋內有著恆溫空調,陽光照進來,依然還是帶了幾分灼人的熱意。
甦晚冬天怕冷,夏天怕熱。
此時一熱,覺就睡不好,偏偏耳旁還有傅承洲的聲音,“已經八點半了,還不起床?”
甦晚帶著些微的起床氣睜開眼楮,剛要說傅承洲好煩人。
可目光落在傅承洲身上,他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領帶還沒系,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好看的鎖骨。
不好,是美男計。
更不好的是,她沒抵抗住。
甦晚盯著傅承洲看了好幾秒,才眨眨眼,“起床做什麼?我今天沒課啊。”
“跟我去上班。”
哦對,甦晚想起來了。
她掀開被子去洗漱,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你等等我,先別下去。”
很快,甦晚就刷完牙出來,她似乎很急,連頭發都沒梳,衣服也沒換。
傅承洲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怎麼了?”
下一秒,甦晚湊過來,拉著他的衣領,拽著他微微低頭,“親一下,你今天太帥了,有點忍不住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