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帝王綠如同暗夜里驟然點燃的烽火,瞬間灼傷了所有人的眼。
死寂只維持了短短一瞬,隨即庫房便如同炸開的油鍋,驚呼、吸氣、不敢置信的喃喃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萬琨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了一下,那抹刺眼的綠光像是一根燒紅的鐵針,狠狠扎進他的瞳孔。
他猛地踏前一步,聲音因極度的震驚和某種被羞辱後的暴怒而顯得有些尖利︰“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庫房內,時間仿佛在那抹驚心動魄的翠色迸現的剎那,凝固了。
死寂。
如同實質般的死寂,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連那盞接觸不良的頂燈都似乎忘記了閃爍。
但這死寂只維持了不到兩個呼吸。
隨即——
“轟!”
人群像被投入滾石的平靜湖面,驟然炸開!
“帝、帝王綠?!玻璃種!我的老天爺!”一個干瘦的老頭猛地捂住胸口,像是喘不過氣,眼楮卻死死盯著那窗口,恨不得撲上去。
“見鬼了!真他娘的出現帝王綠了!在這種鬼料子上?!”旁邊一個漢子狠狠揉了揉眼楮,爆了句粗口,臉上全是見了鬼的表情。
“水頭……這水頭足得嚇人!你看那光,自己會往外溢!這、這他媽是龍種吧?!”有懂行的聲音都在發顫,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興奮。
吸氣聲,驚呼聲,不敢置信的喃喃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是後面的人拼命往前擠,想看得更清楚),瞬間將整個庫房變成了一個喧囂的蜂巢。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釘在那不過指甲蓋大小,卻仿佛蘊藏著整片森林生機與深邃湖底幽光的綠色窗口上。那綠色太濃,太艷,太正,太活,在渾濁的燈光和飛濺的泥水映襯下,非但沒有絲毫折損,反而更顯其卓爾不群,清極艷極!
萬琨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淨淨,像是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冰水。那抹刺眼的綠光,與他記憶中家族珍藏的那枚帝王綠戒面何其相似,甚至……眼前這塊,那靈動鮮活的氣韻,似乎還要更勝一籌!這怎麼可能?!一塊被他嗤之以鼻、斷定是垃圾的蒙頭料,一塊他親眼看著樓望和這個“紈褲”像個傻子一樣花八萬八買下的廢石,竟然……竟然開出了傳說中的玻璃種帝王綠?!
這不僅僅是賭漲,這是奇跡!是神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最響亮的一記耳光,狠狠抽在了他萬琨的臉上!抽在了他萬玉堂“家學淵源”的招牌上!
他剛剛開出的那塊冰種飄花藍水,在這抹帝王綠面前,瞬間黯然失色,變得如同路邊的瓦礫般可笑!
一股混雜著極度震驚、被愚弄的憤怒、以及難以言喻的嫉妒的邪火,猛地從心底竄起,直沖頭頂。他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燒,耳朵里嗡嗡作響,周圍那些驚呼和議論,此刻听來都變成了對他最惡毒的嘲諷。
“不可能!”萬琨猛地踏前一步,幾乎撞到解石機上,聲音因情緒的劇烈波動而拔高,顯得有些尖利刺耳,“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假的!是……是燈光!或者是抹了藥水!這種地方,這種料子,怎麼可能出帝王綠!”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扭頭看向操作解石機的老師傅,眼神凶狠︰“你!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老師傅被他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砂輪差點掉地上,連連擺手,臉色發白︰“萬、萬少……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大家都看著呢,這石頭從固定到切開,再到擦窗,一點都沒離開過機器!我、我哪有那本事……”
樓望和緩緩直起身,擋在了老師傅和萬琨之間。他沒有看萬琨,而是先對老師傅微微頷首,語氣平和︰“師傅,沒事,您繼續。沿著這窗口,慢慢把皮殼都剝開,小心別傷到玉肉。”
他的平靜,與萬琨的失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吩咐完,他才將目光轉向臉色鐵青、呼吸急促的萬琨,眼神里沒有任何得意,也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深潭般的沉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萬少,”樓望和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周圍的嘈雜,“賭石一行,三分眼力,七分天命。石皮之下,乾坤未定之前,誰又能篤定一切呢?”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萬琨那塊此刻已無人問津的冰種飄花原石,意有所指地輕輕補充了一句︰“有時候,皮相好的,內里未必如意。皮相差的,或許內藏錦繡。”
這話如同兩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入了萬琨最敏感、最不願被觸及的神經!他猛地想起自己剛才對那塊冰種飄花的志得意滿,對樓望和的肆意嘲諷……強烈的羞恥感和怒火幾乎要將他吞噬。
“你……!”萬琨氣得手指都在發抖,指著樓望和,卻一時語塞,憋得滿臉通紅。
而這時,老師傅已經穩定心神,重新拿起砂輪機,更加小心翼翼地對準那個帝王綠窗口周圍的黑烏沙皮殼。砂輪與石皮摩擦發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