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與七位老婆

第八十一章 商業奇女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老李尋歡 本章︰第八十一章 商業奇女

    時值臘月廿二,北宋政和年間,江南甦州府。

    雖已是深冬,凜冽的北風席卷著北國大地,但在這被大運河與太湖水域溫柔環抱的甦州城,寒意似乎也收斂了幾分鋒芒,只化作水面上薄紗般的輕霧,與家家戶戶預備過年蒸騰起的暖靄炊煙交織,氤氳出一派富足安寧的歲末景象。

    而在甦州城中心,佔地百畝、五進三路、飛檐斗拱如雲起的甦府,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比往日更為熾熱、更為忙碌的氛圍之中。這座門楣上高懸著御筆親題“積善流芳”金匾的巨宅,便是名動天下、富甲東南的甦州首富——人稱“甦半城”的甦家根基所在。歲末將至,一年一度的“匯賬”大典,已然拉開序幕。

    甦家之富,並非虛傳,其產業如巨樹之根須,深深扎入江南經濟的沃土,又似萬千溪流匯入太湖,終成浩瀚之勢,構建起一個龐大而精密的商業帝國。

    自拂曉時分起,甦府那氣派非凡的朱漆大門前,便已是車水馬龍,冠蓋雲集。從各州各縣疾馳而來的馬車、從運河碼頭匆匆趕來的轎子、甚至還有幾位從更遠地方乘快船抵達、袍角還帶著水汽的管事,皆懷揣著用火漆嚴密封存的年度總賬冊,面色恭謹而肅穆地遞上名帖,由門房高聲唱喏著引入府內。

    “杭州絲綢總號,沈掌櫃到——!”

    “揚州漕運分局,趙主事到——!”

    “江寧府銀錢鋪,周管事到——!”

    “松江棉布坊……”

    “洞庭山茶場……”

    此起彼伏的通報聲,交織著車馬停駐的喧囂、伙計引導的吆喝,儼然一場江南商界的頂級盛會。這川流不息的人群與聲浪,直觀地昭示著甦家商業版圖的遼闊與血脈的旺盛。

    府邸東南角,臨著城內河道,建有甦家私用的碼頭。此時,數條中型漕船正靜靜停泊,苦力們喊著整齊的號子,將來自景德鎮的瓷器、龍泉的青瓷、福建的茶葉、嶺南的香料等南貨卸下,又將一箱箱打包整齊、標注著“甦記”字樣的頂級絲綢、一簍簍精制的碧螺春茶裝載上船,準備利用冬季運河水位尚可的時機,發往北方。這里是甦家立足之本——漕運的縮影。甦家的船隊,旗號鮮明,航行于大運河與主要水系,不僅是物資流轉的樞紐,更是信息傳遞的動脈,其觸角遍及南北,是甦家財富源源不斷的輸血管道。

    自碼頭向內,穿過數重垂花門與抄手游廊,便是甦家最引以為傲的核心產業——絲綢織造與刺繡工坊區域。尚未走近,便能听見自不同院落中傳出的“唧唧復唧唧”的機杼聲,數百張織機協同作業發出的宏大韻律,沉穩而有力,仿佛是這座商業帝國沉穩搏動的心髒。最大的織造坊內,溫暖濕潤,匠人們各司其職,選繭、繅絲、紡線、染色、織錦……動作嫻熟,一絲不苟。空氣中彌漫著蠶絲特有的蛋白清香與植物染料的天然氣息。在另一處更為靜謐雅致的繡樓里,頂尖的繡娘們正以針代筆,以線為墨,于繃緊的緞面上飛針走線,繡制著花鳥、山水、人物,其技藝之精,被譽為“寸縷寸金”,尤其是專供宮庭的“緙絲”與“雙面三異繡”,更是價值連城,乃甦家絲綢立于不敗之地的根本。

    與織造區的繁盛景象不同,位于府邸東側的典當行與銀錢鋪總號,則顯得格外莊重肅穆,甚至帶著一絲神秘。高大的櫃台後,幾位戴著水晶眼鏡的老朝奉,正神情專注地鑒別著送來的古玩、字畫、珠寶、田契。這里不僅是資金周轉的樞紐,更是甦州城一個隱秘的信息匯流之處。而甦家憑借百年積累的驚人信譽,其出具的“甦記銀票”在江南各地乃至更廣區域,享有極高的信用,幾與金銀等價。存、貸、匯業務的開展,使得甦家實際上扮演著民間銀行的角色,掌控著巨大的金融力量。

    此外,甦家還廣泛涉足茶葉、書畫出版、酒樓等諸多風雅與實用並重的行業。在太湖洞庭山,有甦家自家的碧螺春茶園;在府城之內,有專門刊印精美書籍、經營文房四寶的“墨香齋”;在甦州、杭州、揚州等繁華之地,皆有名為“煙雨樓”的甦家產業,既是文人雅集、商賈宴飲之所,也是結交八方、展示實力的重要窗口。

    這些產業並非孤立存在,它們相互關聯,構成了一個精密而高效的商業閉環。各地的物產通過自家漕船運輸,資金通過銀錢鋪靈活調度,信息通過各路管事匯聚,而甦家獨特的文化底蘊與嚴格的質量把控,又為其所有商品賦予了更高的附加值。正是這龐大而有序、兼具商業嗅覺與文化品位的多元帝國,支撐起了甦家“江南第一首富”的金字招牌。

    甦家的富庶,並非僅僅體現在賬面的數字上,更是滲透在府邸的每一寸肌理、每一個細節,以及這“匯賬”之日所展現的驚人氣象之中。

    專為歲末匯賬而設的“百算堂”,早已準備就緒。這座大廳極為寬敞,用地龍燒得溫暖如春,徹底驅散了江南冬日的濕寒。數十張黃花梨木大案依次排開,上面整齊擺放著徽州進貢的頂尖筆墨、端溪名硯以及數十把特制的紅木算盤。案旁,來自各地、神色恭謹的賬房先生們已然就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興奮的氣息,仿佛大戰前的寧靜。

    最能直觀體現甦家財富與“甦半城”實力的,是那如運河之水般源源不斷涌入府庫的現銀與物資。在位于府邸最深處的銀庫前,景象更為壯觀。健碩的家丁們排成兩列長龍,正將一箱箱貼著封條的官銀、一錠錠雪亮的銀元寶、一串串用麻繩緊緊穿好的銅錢,從覆蓋著油布的推車上卸下,抬入那有著機關重重、牆壁以糯米漿混合夯土築就、鐵門厚達半尺的銀窖之中。那銀錠踫撞發出的沉悶聲響,銅錢滑落時清脆的“嘩啦”聲,交織成一曲最動人心魄的財富樂章。

    庫房總管身著簇新袍褂,手持清單,站在廊下,聲若洪鐘地高聲唱喏,聲音在重重院落間清晰地回蕩︰

    “杭州絲綢總號,本年貢緞、秋水緞等項,計淨利白銀八萬六千兩——!”

    “揚州漕運分局,漕糧、商貨轉運利,計銀五萬四千兩,另收清江浦碼頭年租,錢三千貫——!”

    “江寧府銀錢鋪,匯水、息差、保管利,計黃金一千二百兩,白銀兩萬兩——!”

    “松江棉布坊……”

    “洞庭山茶場,明前碧螺春利……”

    ……

    每一句唱喏,都如同一次力量的宣告,確認著“甦半城”的稱號絕非虛言。那深不見底的銀窖,仿佛巨獸之口,貪婪而從容地吞噬著匯聚而來的財富。廊下臨時堆放的銀箱,在冬日淡薄的陽光下,反射出白晃晃、令人幾乎無法直視的光芒,那金屬的冰冷質感,此刻卻散發出灼人的熱力。這還僅僅是歲末結算的頭兩日,後續仍有大量款項正在途中。府內穿梭的僕役、各地來的管事,面對此情此景,雖已司空見慣,眼中仍不免流露出敬畏與自豪。

    然而,真正的財富核心,並非這些冰冷的金屬,而是那“百算堂”內,即將被飛快撥動的算盤珠,以及那一冊冊看似普通,卻承載著甦家一年興衰、記錄了無數商業智慧的賬本。這匯聚的財富洪流,正是“甦半城”稱號最堅實、最耀眼的注腳。

    就在“百算堂”內,各地賬房先生們屏息凝神,準備開始核算之時,堂後一架紫檀木嵌大理石的山水屏風之後,卻另有一番靜謐天地。

    此處設有一張稍小的紫檀木書案,案上陳設極為雅致。除了與外面相同的文房四寶,還有一盞氤氳著熱氣的洞庭碧螺春,茶香清洌;一方雕琢古雅的松煙墨;以及幾卷閑適攤開的法帖。書案後,坐著一位少女,正是甦家唯一的嫡女,年方二八的甦清音。

    若要描摹她的容貌,或可借《紅樓夢》中形容警幻仙姑之態——“其靜若何?松生空谷。其艷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她穿著一身淺碧色繡纏枝玉蘭的杭綢襖裙,外罩一件銀狐皮里子的月白比甲,在這滿是銅臭算計之地,宛如一株在暖閣中悄然綻放的空谷幽蘭,清雅絕塵,令周遭的奢華都成了她的陪襯。一頭烏黑如瀑的青絲,僅用一支通透無瑕的羊脂白玉簪松松綰起,余下幾縷發絲垂于縴巧的頸側,更襯得肌膚瑩白勝雪,仿佛上好的定窯瓷釉,在室內暖光下泛著溫潤的瑩澤。

    她的眉不畫而黛,是遠山含翠的天然形狀;唇不點而朱,是櫻桃初熟般的嬌嫩色澤。最動人的是那一雙眸子,並非純粹的墨黑,而是帶著些許江南煙雨般的朦朧與澄澈,宛如兩潭映著天光的秋水,靜水流深。此刻,她正微垂著眼瞼,長而密的睫毛在如玉的臉頰上投下兩彎柔美的陰影,目光專注地瀏覽著面前一冊剛從金陵送來的總賬。那神情沉靜如水,仿佛外界所有的喧囂、財富的洪流,都與她無關,天地間只剩下她與紙面上那些沉默的數字。

    此時,一位來自揚州銀錢鋪的管事,正躬身站在堂前,隔著屏風,向後的甦清音匯報,額角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不知是因堂內溫暖,還是心中緊張。

    “小姐,揚州櫃上本年匯兌、存貸各項,共計收益……”他小心翼翼地念著數字,聲音略顯干澀。

    忽然,甦清音抬起眼,那煙水迷蒙般的眸光似乎能穿透屏風,聲音清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吳管事,且慢。你方才說,十月有一筆貸給江州陳氏綢緞莊的三萬兩銀子,壞賬計提五成?”

    吳管事心頭一跳,忙不迭應道︰“是,小姐。那陳氏經營不善,已然破產,抵債的鋪面估價僅有一萬五千兩,故而……”

    甦清音伸出縴縴玉指,在一份旁注的市況錄上輕輕一點,聲音依舊平和,卻字字清晰︰“據我所知,陳氏那處鋪面,位于江州最繁華的街市,左鄰是百年老號‘仁濟堂’,右舍是新開的‘四海酒樓’,其地價近年來穩中有升。即便急于變現,以其面積、位置,市價當在兩萬兩以上。你這一萬五千兩的估價,是何依據?負責估價的,又是何人?”

    她的話語如吳儂軟語,悅耳動听,卻讓吳管事臉色瞬間慘白,他噗通一聲跪下,顫聲道︰“小……小姐明察秋毫!是……是小的失職!許是估價之人與那陳氏有舊,或是……或是小人核查不嚴!小的立刻回去重新評估,定給小姐一個明白交代!”

    甦清音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賬冊,語氣淡然卻帶著千斤之重︰“賬目之事,關乎家族根本,一厘一毫皆系信譽。甦家能屹立百年,憑的便是‘精準’與‘誠信’四字。此次便罷,望你謹記。重新核算,三日內報上來。”

    “是!是!謝小姐寬宏!”吳管事以袖拭汗,倒退著疾步而出,如同逃離一般。

    屏風內外,一時間愈發寂靜,連外面百算堂初起的算盤聲都似乎輕緩了幾分。所有候著的管事和賬房們,無不心生凜然,對待手中的賬冊更加不敢有絲毫怠慢。這位平日里深居簡出、看似柔弱不勝衣的小姐,其對市價行情之洞悉、對數字之敏感、心思之縝密、記憶力之超群,實在到了令人敬畏的地步。

    處理完這段插曲,甦清音輕輕端起手邊的碧螺春,淺呷一口,潤了潤喉。隨即,她將面前厚厚一摞各地初步匯總的賬目推開,取過一張特制的寬幅宣紙,親自用那方古硯研墨。她並不依賴算盤,只是凝神靜氣,那煙水般的眼眸中,數字如流光般飛速閃動、排列、組合。她執起一枚小巧的紫毫筆,蘸飽了墨,開始在宣紙上書寫。

    那不是雜亂的草稿,而是條理極其分明、架構清晰的總賬心算過程。只見她運筆從容,姿態優雅,一行行清麗靈秀、卻又暗藏筋骨的數字與備注如珠玉般灑落紙面。

    “絲綢總入,計白銀一百二十萬兩,同比增一成二,主因‘秋水緞’貢品份額增加及海外商路拓展……”

    “漕運各項,營收計八十五萬兩,因部分漕糧加運,利增約五千兩,然運河局部淤塞,清淤費用增……”

    “各銀錢鋪總利,計約……”

    “各州‘煙雨樓’營收匯總,甦州、杭州、揚州三地利潤佔七成有余……”

    ……

    她時而微蹙煙眉,指尖輕輕抵著光潔的下頜,思索片刻,便又繼續書寫。整個過程中,她神色專注,仿佛與外界隔絕,完全沉浸在與數字的對話之中,進行著一場無人能見的精密演算。偶爾有管事上報關鍵數據,她只需听一遍,便能瞬間融入她龐大的心算體系,毫無滯澀。其計算速度之快,邏輯之清晰,讓外面那些 啪作響的算盤都顯得有些遲緩。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一張結構清晰、數據詳盡、分析入理的甦家年度營收總覽圖,便躍然紙上。各項收入、成本、利潤、各產業貢獻度,乃至與往年的對比分析、問題警示與來年展望,都一目了然。她放下筆,輕輕吹干墨跡,看著那最終匯總的、足以令任何豪商咋舌的“歲入淨利”,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極淡卻驚心動魄的笑意。那並非得意,而是一種掌控全局、洞察秋毫的從容與安然,是智慧得到充分施展後的滿足。

    她抬起眼,目光似乎能穿透屏風,望向百算堂內那些仍在埋頭苦算的賬房們,輕聲對身旁侍立的貼身侍女道︰“告知各位先生,不必心急,賬目準確最是要緊。另,讓廚房備下熱熱的姜茶和精致的甦州點心,分送過去,給大家驅驅寒,墊墊饑。”

    聲音溫柔如水,卻自帶一種執掌乾坤、潤物無聲的威儀。

    堂外,是甦州城濕潤的寒冬,以及甦家堆積如山的財富。堂內,尤其是這“百算堂”內外,卻因這紅火鼎盛的匯賬景象與屏風後少女那沉靜而強大的智慧力量,顯得暖意融融,仿佛將整個江南的精華與氣運都匯聚于此。這盛大的匯賬,不僅是在清點“甦半城”一年的輝煌收獲,更是在確認一種深入骨髓的商業秩序、一種雄視江南的家族力量,以及一個百年巨賈如日中天的鼎盛氣象。甦清音,這位甦家的明珠,正以其無人能及的才情與美貌,悄然成為這座龐大商業帝國最核心、最耀眼,卻也最不為人知的掌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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