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最里面那間,鑰匙你拿好。” 中年男人將黃銅鑰匙推到蕭琰面前,指節泛著不正常的青白色,“晚上別到處亂走,客棧後面的巷子…… 不干淨。”
蕭琰接過鑰匙,指尖觸到鑰匙柄時,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仿佛握住了一塊冰。他下意識皺了皺眉,抬頭卻見中年男人已經低下頭,重新撥弄起算盤,算盤珠子踫撞的 “ 啪” 聲在空蕩的大廳里回蕩,竟透著幾分詭異的節奏,像是在倒計時。
“老板,這附近…… 還有其他人住嗎?” 蕭琰想起剛才在門外看到的幾戶人家,試探著問道。
中年男人的手指頓了頓,頭也不抬地回道︰“就我這客棧開著,其他人家…… 三年前就搬空了。”
蕭琰心里 “咯 ” 一下。三年前?他五年前離開時,山腳下還有不少村民,怎麼短短兩年就全搬空了?難道和落風村的 “飄” 有關?他還想再問,卻見中年男人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要吃飯就去後廚說,別問東問西的,我這客棧不招待話多的客人。”
蕭琰只好閉了嘴,提著背包往二樓走。樓梯是木制的,每踩一步都發出 “吱呀” 的**,像是隨時會塌掉。二樓的走廊里沒有燈,只有幾扇小窗戶透進微弱的天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 —— 和落風村祠堂里的味道有些相似。
他找到最里面的房間,用鑰匙打開門。房間很小,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牆壁上貼著泛黃的牆紙,有些地方已經剝落,露出里面深色的木頭。床上鋪著洗得發白的被褥,摸上去潮乎乎的,像是很久沒曬過。
蕭琰把背包放在桌子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正對著客棧後面的巷子,巷子很窄,兩側是高高的土牆,牆頭上長滿了雜草,巷子里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可他的左眼卻突然開始隱隱作痛,視線掃過巷子深處時,竟看到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土牆後面。
“又是‘飄’?” 蕭琰握緊了口袋里的桃木劍,心里升起一絲警惕。他剛想仔細觀察,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中年男人沙啞的呼喊︰“客人!有人找你!”
蕭琰愣了一下,他在這荒山野嶺沒有熟人,誰會找他?他快步下樓,只見客棧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男人,背著一個破舊的背包,臉上戴著一副墨鏡,看不清表情。
“你是蕭琰?” 男人看到他,率先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
蕭琰點點頭,警惕地問︰“你是誰?找我有事?”
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眼神里滿是疲憊和急切︰“我叫陳默,是張教授的學生。五年前…… 你和張教授一起去過落風村,對嗎?”
听到 “張教授” 三個字,蕭琰的心髒猛地一跳。張教授是五年前考古隊的隊長,也是第一個在落風村失蹤的人,他一直以為張教授已經不在人世了,沒想到現在會有人以張教授學生的身份來找他。
“你怎麼知道我去過落風村?” 蕭琰追問。
陳默從背包里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蕭琰。照片上是五年前的考古隊,他站在最左邊,張教授站在中間,笑容和藹。照片的邊緣已經磨損,顯然被人珍藏了很久。
“張教授失蹤後,我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陳默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查了很多資料,才知道當年還有你活著從落風村出來。蕭先生,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張教授他…… 到底怎麼了?”
蕭琰看著照片,五年前的記憶涌上心頭︰張教授拿著考古鏟在祠堂里挖掘,隊員們圍在一旁記錄,還有那個飄在帳篷外的古裝女子…… 他深吸一口氣,把照片還給陳默,緩緩說道︰“張教授在落風村失蹤了,我們找了他三天三夜,只找到他的考古筆記,上面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和祠堂里的壁畫很像。”
陳默的眼楮亮了一下,急忙問道︰“那本筆記呢?你還留著嗎?”
蕭琰搖了搖頭︰“當年我逃出落風村時,筆記不小心弄丟了。不過…… 我這次回落風村,在祠堂里找到了一張紙,上面也有奇怪的文字,或許和筆記有關。”
“真的?” 陳默激動地抓住蕭琰的胳膊,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里,“蕭先生,你能不能給我看看那張紙?我研究張教授留下的資料很久了,或許能看懂上面的文字!”
蕭琰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陳默是不是可信,但如果陳默真的能看懂紙上的文字,或許能解開落風村的秘密,找到張教授失蹤的真相。他點了點頭︰“可以,但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這客棧…… 不太對勁。”
陳默環顧了一下客棧大廳,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一個地方,在山腳下的破廟里,那里沒人去,很安全。我們現在就走?”
蕭琰看了一眼櫃台後的中年男人,只見他正低著頭,手指在算盤上快速撥動,可算盤珠子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在做著無聲的表演。他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點了點頭︰“好,現在就走。”
兩人悄悄走出客棧,剛拐過牆角,就听到客棧里傳來 “ 當” 一聲,像是算盤掉在了地上。蕭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中年***在門口,臉色蒼白,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快走!” 陳默拉了一把蕭琰,兩人快步朝著山腳下的破廟跑去。
山腳下的破廟很小,只有一間正殿,屋頂已經塌了一半,牆壁上的佛像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身上落滿了灰塵和蛛網。廟門口長滿了雜草,看起來確實很久沒人來過了。
蕭琰和陳默走進破廟,找了個相對干淨的角落坐下。蕭琰從背包里拿出那張泛黃的紙,遞給陳默︰“就是這個,你看看能不能看懂。”
陳默接過紙,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放大鏡和一支手電筒,仔細觀察著紙上的文字。他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嘴里還念念有詞,像是在解讀某種密碼。
蕭琰在一旁耐心等待,左眼卻突然開始劇烈疼痛,他抬頭看向廟門口,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正貼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他們。那影子沒有五官,只有一個模糊的人形,身上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陳默,小心!” 蕭琰猛地站起來,從背包里抽出桃木劍,指向廟門口的影子。
陳默被嚇了一跳,抬頭看向門口,卻什麼都沒看到︰“怎麼了?哪里有問題?”
“門口有個‘飄’!” 蕭琰的聲音有些急促,“你看不到嗎?它就貼在門框上!”
陳默揉了揉眼楮,又仔細看了看門口,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啊,門口什麼都沒有。蕭先生,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蕭琰愣住了,他明明看得很清楚,那個黑色的影子還在那里,正緩緩向他們靠近。可陳默卻看不到,難道只有他的左眼能看到?
就在這時,黑色的影子突然加快速度,朝著陳默撲了過去。蕭琰來不及多想,舉起桃木劍就刺了過去。桃木劍剛踫到影子,就發出 “滋啦” 一聲,像是燒紅的鐵踫到了水,影子瞬間後退了幾步,身上冒出一縷黑煙。
“啊!” 陳默突然尖叫一聲,抱著胳膊蹲在地上,臉色蒼白,“我的胳膊…… 好冷!像是被冰踫到了一樣!”
蕭琰這才明白,雖然陳默看不到影子,但影子的攻擊卻能傷到他。他趕緊擋在陳默面前,緊握著桃木劍,警惕地盯著黑色的影子︰“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影子沒有說話,只是在原地打轉,像是在尋找攻擊的機會。蕭琰的左眼越來越痛,他能感覺到,影子的氣息和落風村祠堂里的 “飄” 很像,但又更加詭異,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著。
“蕭先生,你看這紙上的文字!” 陳默突然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激動,“我看懂了!這上面寫的是關于‘血祭’的事情!”
蕭琰回頭看了一眼陳默,又警惕地看了看影子,問道︰“血祭?什麼血祭?”
陳默拿著紙,快步走到蕭琰身邊,壓低聲音說︰“上面說,落風村在一百年前舉行過一場血祭,用一百個活人的血來祭祀一個叫‘黑面神’的邪神,據說這樣能讓村子風調雨順。可血祭之後,村子里就開始鬧‘飄’,村民們接二連三地死去,最後只剩下少數幾個人逃出了村子。”
“黑面神?” 蕭琰皺了皺眉,他在落風村從未听說過這個名字,“那這和張教授的失蹤有什麼關系?”
“你看這里!” 陳默指著紙上的一行文字,“上面說,黑面神的神像藏在落風村的祠堂地下,只要找到神像,就能控制村子里的‘飄’。張教授當年去落風村,可能就是為了找黑面神的神像!”
蕭琰心里一震,難怪張教授會提到祠堂里有秘密,原來祠堂地下藏著神像!可張教授為什麼要找神像?是為了研究,還是有其他目的?
就在這時,黑色的影子突然發起攻擊,朝著陳默手中的紙撲了過去。蕭琰反應迅速,舉起桃木劍再次刺向影子。“滋啦” 一聲,影子身上冒出更多的黑煙,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蕭琰松了一口氣,剛想說話,就听到破廟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中年男人沙啞的呼喊︰“客人!你們在這里嗎?”
陳默臉色一變,壓低聲音說︰“是客棧老板!他怎麼跟來了?”
蕭琰也覺得奇怪,他們離開客棧時很小心,沒理由被發現。他走到廟門口,透過門縫往外看,只見中年男人手里拿著一把菜刀,臉色猙獰,眼神里滿是瘋狂,正朝著破廟走來。
“不好!他不對勁!” 蕭琰趕緊關上門,用一根木棍頂住,“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
陳默點點頭,把紙折好放進背包里︰“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繞回落風村。我們去祠堂!只要找到黑面神的神像,或許就能知道真相!”
蕭琰猶豫了一下,落風村那麼危險,他們兩個人去祠堂,簡直是送死。可現在客棧老板已經追來了,破廟也不安全,除了去落風村,他們別無選擇。
“好!我們走!” 蕭琰拿起背包,和陳默一起從破廟的後窗爬了出去,朝著落風村的方向跑去。身後,中年男人的呼喊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菜刀砍在木門上的 “咚咚” 聲,讓人不寒而栗。
蕭琰和陳默沿著小路跑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再次回到了落風村。村子里依舊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樹枝的 “沙沙” 聲,像是有人在低聲啜泣。
“我們現在就去祠堂嗎?” 陳默喘著氣,問道。
蕭琰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是下午了,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黑了。晚上的落風村會更加危險,他們必須在天黑前找到祠堂地下的入口。
“走!現在就去!” 蕭琰帶頭朝著祠堂的方向走去,左眼的疼痛感越來越強烈,他能感覺到,村子里的 “飄” 比上午更多了,它們躲在斷壁殘垣後面,用怨毒的眼神盯著他們,像是在等待時機。
兩人小心翼翼地穿過村子,盡量避開那些 “飄” 聚集的地方。好在那些 “飄” 似乎有些忌憚蕭琰手中的桃木劍,沒有主動發起攻擊。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祠堂門口。祠堂的大門依舊敞開著,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一張巨大的嘴,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我們進去吧。” 蕭琰深吸一口氣,舉著手電筒走進祠堂,陳默緊跟在他身後。
祠堂里的景象和上午一樣,供桌上布滿了灰塵和蛛網,兩側的牌位散落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血腥味。蕭琰的手電筒光柱掃過供桌,突然停住了 —— 供桌下面的地面上,有一塊石板和其他石板不一樣,上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和紙上的文字有些相似。
“陳默,你看這里!” 蕭琰蹲下身,指著那塊石板。
陳默走過來,仔細看了看石板上的符號,激動地說︰“這是‘開門符’!紙上提到過,只要按照特定的順序按壓符號的邊角,就能打開地下的入口!”
蕭琰點點頭,按照陳默的指示,用手指按壓符號的四個邊角。“ 嚓” 一聲,石板緩緩地向一側移動,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下面傳來一陣陰冷的風,夾雜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們下去吧。” 陳默拿出手電筒,率先走進洞口。蕭琰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洞口下面是一段陡峭的石階,石階上布滿了灰塵和苔蘚,很滑。兩人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走了大約十幾級台階,終于來到了地下。
地下是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的牆壁上插著幾根火把,火把不知被什麼力量點燃著,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神像 —— 神像的臉是黑色的,沒有五官,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紅色長袍,長袍上沾滿了黑色的污漬,像是干涸的血跡。
“這就是黑面神的神像!” 陳默激動地走過去,想要觸摸神像。
“別踫!” 蕭琰突然拉住他,“你看神像下面!”
陳默低頭一看,只見神像下面的地面上,刻著一個巨大的陣法,陣法的邊緣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紙上的文字一模一樣。陣法的中央,還有一個小小的凹槽,像是用來放置什麼東西的。
“這是‘困魂陣’!” 陳默的臉色變得蒼白,“紙上說,這個陣法能困住村子里的‘飄’,讓它們無法離開落風村。而凹槽里,應該放著‘鎮魂珠’,只要鎮魂珠還在,陣法就能一直運行。”
蕭琰心里一震,難怪村子里的 “飄” 無法離開,原來是被這個陣法困住了。可如果鎮魂珠不見了,陣法會不會失效?那些 “飄” 會不會跑出村子,危害其他人?
就在這時,石室的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你們終于找到了這里。”
蕭琰和陳默回頭一看,只見客棧老板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把菜刀,臉色猙獰,眼神里滿是瘋狂。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 “飄”,那些 “飄” 的臉上都帶著怨毒的表情,正緩緩向他們靠近。
“是你!” 蕭琰握緊桃木劍,警惕地盯著客棧老板,“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客棧老板冷笑一聲,說道︰“我是誰?我是落風村最後的守護者!一百年前,我的祖先舉行血祭,用一百個活人的血喚醒了黑面神,本以為能讓村子風調雨順,沒想到卻引來這麼多‘飄’。後來,祖先們建造了這個困魂陣,用鎮魂珠困住了‘飄’,才讓村子暫時平靜下來。”
“可五年前,張教授來了,他偷走了鎮魂珠,導致陣法失效,村子里的‘飄’越來越多,我的家人也被‘飄’害死了!” 客棧老板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激動,“我一直在找鎮魂珠,直到我看到你回到落風村,我就知道,你一定和張教授有關!”
蕭琰愣住了,他沒想到張教授竟然偷走了鎮魂珠!難怪村子里的 “飄” 會變得越來越多,原來是因為鎮魂珠不見了。
“張教授為什麼要偷鎮魂珠?” 陳默問道,聲音有些顫抖。
客棧老板冷笑一聲︰“他想利用鎮魂珠的力量,控制村子里的‘飄’,為他所用!他以為自己很聰明,可他不知道,沒有了鎮魂珠,困魂陣會慢慢失效,那些‘飄’遲早會跑出村子,到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被‘飄’佔領!”
蕭琰心里一沉,張教授的野心竟然這麼大!他必須盡快找到鎮魂珠,重新啟動困魂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鎮魂珠在哪里?” 蕭琰問道,眼神堅定。
客棧老板看了他一眼,突然舉起菜刀,朝著他撲了過來︰“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們都得死在這里,為我的家人陪葬!”
蕭琰趕緊舉起桃木劍,擋住客棧老板的攻擊。“ 當” 一聲,桃木劍和菜刀踫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客棧老板的力氣很大,蕭琰漸漸有些吃不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