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塵猛地松開手,看也不看癱軟在地、捧著流血手掌哀嚎的老板,轉身大步流星走回客棧。竟然真有人敢動他的人!?
沈婉清和沈明月正焦急地等在小院門口,見肖塵回來,立刻迎上前︰“怎麼樣?找到人了嗎?”
肖塵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帶著凜冽的殺氣︰“人牙子!”
沈婉清對這個稱謂不甚了解,面露疑惑。沈明月卻是臉色驟變,她急道︰“我立刻飛鴿傳書,調動清月樓在附近的人手!”
“來不及了!”肖塵斷然否決,這種時候,遠水救不了近火。他徑直走向停放在後院的車馬,俯身從車廂座位底下,摸出一個明黃色綢緞長條狀卷軸。“我們去衙門!”
縣衙大門緊閉,朱紅色的門板透著官府的威嚴與冷漠。肖塵沒有任何猶豫,更沒去尋什麼側門或擊鼓,直接抬腳,運足力氣,猛地踹在厚重的門板上!
“轟隆!”
兩扇門板轟然向內彈開,撞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回響。
門內的衙役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紛紛提著水火長棍從兩側班房跑了出來,驚疑不定地看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只見一男二女,就這麼大搖大擺、氣勢洶洶地從正門闖了進來。
桀驁不馴的江湖人他們不是沒見過,但如此囂張,直接踹開縣衙大門的,還真是頭一遭遇到,一時之間竟摸不清這幾人的底細,不敢輕易上前。
肖塵根本無視這些如臨大敵的衙役,直接穿過前院,邁步踏入大堂。
大堂之內,一名留著山羊胡的書吏正伏在側面的案桌上寫著什麼,听到腳步聲抬頭,見到闖進來的肖塵三人,先是一愣,隨即拍案而起,厲聲喝道︰“什麼人?!膽敢強闖公堂?!可知王法……”
“縣令呢?!”肖塵根本不容他把廢話說完,直接打斷,聲音如同寒冰撞擊。
那書吏被他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回答︰“太爺正在後宅……”
“你可識字?”肖塵再次打斷,語氣不容置疑。
書吏被他問得一懵,下意識挺了挺胸︰“那是自然!……”
他話未說完,肖塵已將手中那明黃色的卷軸隨手一拋,如同扔一件尋常物事般,精準地扔在了書吏面前的案桌上。
書吏疑惑地低頭看去——明黃色的緞子面,沉重而精致的玉軸,卷軸一端微微敞開,露出里面繡著的五爪金龍紋樣的一角……
只這一眼,書吏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雙腿一軟,差點當場癱倒在地!
明黃、龍紋……這……這是聖旨?!或是同等級別的敕令?!
“這……這……”書吏舌頭打結,臉色慘白,指著那卷軸,手抖得如同風中篩糠。
肖塵語氣平淡卻帶著冷漠︰“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把你們縣令給我揪出來。否則,就換一個縣令。”
書吏哪里還敢有半分遲疑?連滾帶爬地從案桌後翻了出來,也顧不得官袍是否整齊,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朝著後宅狂奔而去,速度之快,仿佛身後有厲鬼索命。
他根本不敢去驗證那卷軸的真假,看都不想再看。因為這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小書吏該操心、也承擔不起後果的事情!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立刻、馬上把縣令大人弄過來!
看著衙役們如同被狼攆了一般四散奔出,沈婉清緊繃的心弦稍松,但擔憂依舊縈繞,她眼中含淚,輕輕拉住肖塵的衣袖,聲音帶著哽咽︰“相公……”
肖塵臉上的冰霜這才稍稍融化,他反手握住她微涼的手,輕輕拍了拍,語氣放緩,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莫怕。這般陣仗下去,整個隆江縣都會知道我在找人,沒人敢再對月兒動什麼手腳。她現在反而是安全的。”
綁匪除非想同歸于盡,否則絕不敢輕易傷害手中這張“王牌”。
不到半個時辰,縣衙大堂前的院子里已經跪滿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的衣著光鮮像富家翁,有的賊眉鼠眼一看便是市井混混,粗略看去,竟比剛才集合的衙役人數還多!一個小小的隆江縣,從事或牽連人口買賣行當的,數量之多,令人觸目驚心。
先前那捕頭滿頭大汗地跑回來,躬身來到肖塵面前,聲音帶著惶恐︰“侯爺,人…人都抓得差不多了,也粗略問了一遍,可…可還沒有問出小姐的確切消息。這些人嘴巴都硬得很…求侯爺再寬限些時辰,小人一定…”
肖塵冷哼一聲,打斷了他︰“你就這麼干巴巴地問?指望他們良心發現?你是怎麼當上這捕頭的?”
捕頭嚇得冷汗又冒出一層,腰彎得更低了︰“不敢欺瞞侯爺!小人…小人其實會一手‘追魂針’,只是此法太過陰毒,等閑不敢動用…”
“用!”肖塵沒有任何猶豫,聲音冰冷,“對這些拆人骨肉的人渣,還有什麼天和可講?他們本就死不足惜!”
“是!是!”捕頭如蒙大赦,又像是接到了催命符,連忙轉身去準備。
肖塵這才看向身旁的沈婉清和沈明月,語氣緩和下來︰“婉清,明月,審訊場面不會好看,你們先去內堂歇歇吧。這來回奔走,心神緊繃,也該累了。”
沈婉清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決︰“不,相公,我就在這里看著。”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在給自己打氣,“既然決定陪著你看遍這天下風光,也該…也該看著它全部的樣子,我不怕的。”
沈明月也淡淡道︰“江湖風波,比這血腥的我也見過。無需避諱。”
肖塵看了她們一眼,不再勉強。
所謂的“追魂針”,並非什麼高深武功,而是一種極其殘忍的刑訊手段。用的是一根根細長堅韌的鐵簽,行刑者甚至無需精準找到穴位,只要避開主要骨骼和致命髒器,便能將鐵簽從人體相對柔軟的部位刺入,甚至穿透。陰險之處在于,這種刑罰會帶來極致的痛苦,卻往往不會立刻致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