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熊掌是世間美味,”沈明月幽幽地接話,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可問題是,肖大公子,你會做嗎?那厚厚實實的一只掌,就憑我們這點篝火,烤得熟嗎?”
肖塵聞言,不由得抬手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呃……說的也是。” 他這才想起,自己雖然會點簡單的燒烤,但處理熊掌這種頂級食材,顯然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他們這幾個人里,沈婉清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月兒伺候人還行,烹飪野味估計也沒經驗,沈明月或許會些,但顯然不是廚娘。
月兒湊到沈婉清耳邊,“囑咐”道︰“小姐,以後可千萬莫要惹姑爺不高興,就算受了什麼委屈,也要忍一忍。他要是真壞起來,連山里的狗熊都被他嚇跑了。”
肖塵正好听見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怪我!老遠就放出了氣勢。這些畜生,就是欺軟怕硬。下次再遇到,就讓月兒頂在前面吸引注意,我躲在背後悄悄偷襲,保證手到擒來。”
月兒一听,嚇得“啊”了一聲,像只受驚的兔子,一下子跳到沈婉清身後,緊緊抓住她的衣袖,連連搖頭︰“不要不要!明月姐姐會武功,讓她站在前面!我……我膽子小!”
沈明月作勢要去抓她︰“好你個小月兒,枉我平日那麼疼你,關鍵時刻就要把我推出去擋狗熊是吧?”
“哎呀,小姐救我!”月兒驚叫著,繞著沈婉清躲閃。
沈明月也笑著追她,兩個姑娘頓時繞著掩嘴輕笑的沈婉清嬉鬧起來。
肖塵看著她們打鬧,搖了搖頭,也終于將吃熊掌的念頭徹底拋到了腦後,彎腰繼續固定帳篷,嘴角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笑意。
幾個女孩銀鈴般的笑鬧聲,不僅驅散了肖塵心中的一絲郁悶,讓他感受到一種平凡的溫暖與美好,同時,這不同于鄉村寂靜的歡快聲響,也穿透暮色,引起了不遠處那座靜謐村莊里某些存在的注意。
在村落邊緣,一間獨立于其他屋舍、顯得有些孤零零的破舊茅草屋內,一雙渾濁而充滿惡意的眼楮,正死死地透過稀疏的柴扉縫隙,牢牢鎖定在那兩個衣著光鮮、笑靨如花的女子身上。
那目光中,沒有欣賞,只有一種近乎腐蝕性的嫉妒與怨毒,仿佛見不得世間任何美好之物。
夜深人靜,一種細微卻密集的“簌簌”聲傳入肖塵耳中,不同于夜行動物的躡手躡腳,那是許多人刻意放輕卻依舊雜亂的腳步聲。
他瞬間睜開眼,眼神清明,沒有絲毫睡意。小心地將懷里的沈婉清從自己臂彎中移開,輕輕放在柔軟的枕頭上,為她掖好薄被,隨即悄無聲息地起身,撩開帳篷門簾,走了出去。
帳篷外,火把的光芒跳動著,映照出一張張沉默而麻木的臉。
大約二三十個村民,男女都有,舉著松明火把,正慢慢地、形成一個松散的包圍圈,將他們宿營的馬車圍在中間。
他們沒有人說話,一雙雙眼楮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一種非人的、近乎野獸盯著獵物般的光芒,貪婪、愚昧,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狂熱。
“怎麼?”肖塵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看我們外鄉人,想干那殺人越貨的勾當?”
他心中自嘲,果然還是把這個時代想得太簡單了,把人性想得太過良善。
這時,一個頭發胡子都已花白,身形佝�C 餱乓桓 植諛菊鵲睦先耍 尤巳褐脅 〉刈 順隼礎 br />
他似乎是村中有威望的長者,但此刻他的眼神與其他村民並無二致。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近乎理所當然的語氣開口道︰“年輕人,莫要誤會。我們圍攏過來,並非要搶奪財物,只是有一件事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們好。”
“哦?”肖塵挑眉,倒想听听他們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山神大人發下神諭,”老人語氣篤定,仿佛在陳述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需娶一位新娘,方能保佑我村落風調雨順,免遭野獸侵襲。”他轉過頭,朝向人群後方,“卜姑,你來告訴這個外鄉人,山神大人相中的,是哪位姑娘?”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狹窄的通道,一個披著寬大粗麻布灰袍,身形干瘦矮小的身影,被讓了出來。這被稱為“卜姑”的人,全身都籠罩在灰袍下,看不清面容。
她伸出枯樹枝般、布滿污垢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肖塵身後的馬車,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馬車里的……兩個女子……山神大人都很喜歡……是上好的祭品……”
恰在此時,沈明月撩起車廂門簾,探身走了出來。她發髫上插著一支精致的步搖,一身月白色的男裝,在火把光下襯得她肌膚勝雪,非但未掩其艷色,反而平添了幾分英氣與獨特的嫵媚。“這是怎麼了?”她目光掃過圍攏的村民,眉頭微蹙。
“听到沒?”肖塵看向沈明月,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他們覺得你長得不錯,想把你,還有婉清,一起捆了送去給什麼‘山神’當新娘。”
幾乎在肖塵話音落下的同時,離馬車最近、距離沈明月不過幾步遠的一個年輕村民,在看清沈明月容顏的那一刻,眼楮瞬間直了。
他眼中閃過的並非對美麗事物的欣賞與向往,而是一種混合了極度自卑、嫉妒與佔有欲的扭曲惡毒。
他喉嚨里發出“ ”的怪聲,像是被某種情緒沖昏了頭腦,猛地向前一撲,髒污的手徑直抓向沈明月那白皙縴細的手腕!那姿態,仿佛只要能觸踫到這仙女一般的人兒,哪怕只是玷污她的一片衣角,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病態的滿足與褻瀆。
“撲!”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利物劃破敗革的聲響。
一道詭異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色劍光,如同毒蛇吐信,一閃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