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芬達此刻腦子一片混亂。他做夢都想不到,世上真有單騎沖陣這種事!
更想不到的是,對方居然真的沖過來了!這他媽還是人嗎?!
亂軍之中看不清來人的具體模樣,只能看到一柄恐怖的長刀不斷揮動,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鮮血噴濺,並且正以驚人的速度、筆直地朝著自己所在的位置沖來!
阿芬達已經顧不上咒罵手下無能,他深知自己絕對擋不住這個殺神。
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跑!指望胯下這匹珍貴的寶馬能帶他逃離這噩夢般的場景。
想法是好的,但此刻整個中軍都因前方的潰敗和肖塵的突進而陷入混亂,人馬互相沖撞踐踏,就算是千里寶馬,又怎能在這亂軍之中撒開四蹄奔跑?
眼見那青袍(已被血染成暗紅)殺神連劈數名親衛,越來越近,阿芬達絕望地拔出腰間瓖滿寶石的佩劍,試圖做最後的抵抗。
但刀來的太快了!
他的劍才抽出一半,那道冰冷的、帶著無盡血腥氣的刀光已經如同閃電般掠至頸前!
“噗——!”
一聲沉悶又清晰的切割聲響起。
一顆戴著金盔、滿臉驚駭和難以置信表情的頭顱,猛地沖天而起!頸腔中的鮮血噴起數尺之高!
“將軍!將軍死了!!”
短暫的死寂後,是如同瘟疫般炸開的、極度恐慌的尖叫和呼喊!主將陣亡的消息比任何武器都快,一圈又一圈地瘋狂擴散開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從肖塵突入中軍到斬首阿芬達,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後軍的蠻兵甚至還沒搞清楚前方發生了什麼,就听到了主帥被陣斬的噩耗!
直面“威武軍”的前鋒蠻兵看得最清楚,本就搖搖欲墜的士氣瞬間徹底崩潰,開始大面積地潰逃!
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到前面的人瘋狂後退,听到“將軍死了!”“天神下凡了!”“快跑啊!”之類的恐怖呼喊,也被裹挾著轉身就跑。
兵敗如山倒!
“威武軍”的士兵們終于等到了他們最熟悉、也最期待的環節——追上,砍倒!軍功、財物近在眼前!
而這時,青華城的城門轟然洞開!宇文寧一馬當先,率領著城中養精蓄銳已久的騎兵沖殺出來,步兵緊隨其後!
有人出來搶軍功!
“威武軍”的士兵們眼都紅了,追得更來勁了,嗷嗷叫著撲向潰逃的蠻兵——跑得慢了,連口湯都喝不上!
一場血腥的追擊戰和一邊倒的屠殺,在這片剛剛還壓抑無比的戰場上,徹底展開。
敵軍徹底潰散,漫山遍野地逃跑。肖塵沒有再追。從背後追殺潰兵,在他看來既沒什麼技術含量,也著實掉價——想象一下,自己扛著青龍偃月刀,吭哧吭哧追著砍那些丟盔棄甲的逃兵,那畫面簡直對不起武聖的逼格。況且,老馬也確實累壞了。
他調轉馬頭,沿著來時殺出的血路往回走。他記得那邊還有個穿金甲的“土豪”,希望他的坐騎沒跑丟。
運氣不錯。那匹神駿的棗紅馬果然還在無頭的金甲尸體旁不安地踱步,幾個“威武軍”的士兵正圍著它,既眼熱又不敢輕易上前。見到肖塵回來,一個機靈的士兵趕緊獻寶似的提起那顆猙獰的頭顱,邀功道︰“將軍!您看!看這穿戴,肯定是個大官兒!”
肖塵瞥了一眼那頭顱,淡淡道︰“嗯,是他們的主將。你喜歡就自己留著,或許能換點賞錢。”他更關心那匹馬,指了指尸體,“把那頭盔和盔甲都弄下來。打了這麼久,我連身像樣的行頭都沒有。”
他翻身下馬,走向那匹棗紅馬。或許是關羽武魂自帶的對寶馬的親和力,或許是肖塵身上殘留的凜冽殺氣,這匹烈馬只是不安地打了個響鼻,竟沒有過多反抗,任由肖塵牽住了韁繩,順從地被他拉了過來。
“總算有匹帶鞍的好馬了。”肖塵滿意地拍了拍馬頸。那匹勞苦功高的老馬可以暫時“退役”了。
周圍的士兵听到肖塵的話,立刻七手八腳地涌上去,七哧 嚓地將那具無頭尸體的金甲扒了個精光,連內襯的絲綢衣物都沒放過。在他們樸素的觀念里,只有自家將軍才配得上這樣威風的行頭,蠻子穿這麼好純屬浪費。
肖塵停了下來,他手下的“威武軍”也就沒有追出太遠,陸續開始返回,興奮地互相炫耀著斬獲,或者從尸體上搜刮戰利品。
宇文寧倒是帶著城防軍趁勢掩殺了一陣,斬獲不少,但也顧忌窮寇莫追和自身兵力,並未過于深入,很快也收兵返回。
肖塵清點了一下人數,核心框架還在,傷亡遠比預想的小。他叫來王勇︰“吩咐下去,抓緊時間吃飯!吃完立刻列隊,我有話要說。”
命令下達,這些剛剛經歷血戰的士兵也顧不上滿地狼藉和血腥味,就地或坐或站,掏出隨身干糧狼吞虎咽起來。不少人的干糧還是剛從蠻兵尸體上摸出來的肉干和奶疙瘩。
肖塵自己也啃了兩塊王勇遞過來的硬面餅子,就著皮囊里的清水咽下。很快,面前空地上,士兵們已經迅速站成了還算整齊的隊列。這一場硬仗,真正打出了他們的士氣和對肖塵近乎盲目的信任。
肖塵看著這千把號漸漸有了軍人模樣的手下,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開︰“廢話不多說。吃飽了,我們就去追那些逃跑的蠻子。”
隊列里出現一陣輕微的騷動。
肖塵臉色一沉︰“我們是去追擊,不是去郊游!不會騎馬的,難道要大軍停下來等你們學嗎?跟不上,就留下!”他的話冰冷直接,不留余地。
底下的士兵頓時不敢再出聲,許多原本不會騎馬的人暗暗咬牙,下定決心就算用繩子把自己捆在馬背上,也絕不能掉隊。
這時,宇文寧也帶著副將走了過來,听到肖塵的話,忍不住勸道︰“這位將軍,勇武可嘉!然,有道是窮寇莫追。況且將士們剛經歷惡戰,需要休整……”
“他們可不窮。”肖塵拍了拍身上剛剛被士兵披掛上的、還帶著血污的金甲護心鏡,“瞧瞧,多闊氣。”
宇文寧苦笑,覺得這勇將似乎有些不通文墨,耐心解釋道︰“在下非指財物。這些蠻子已遭重創,主力潰散,必是急于逃回草原。我們當穩固城防,肅清殘敵,並將此大捷上報朝廷,請朝廷定奪後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