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黑山村沉溺在一片薄霧當中,空氣透著一股冷意。
    邦、邦、邦∼
    清脆銅鑼聲,在村口大槐樹下響起,回蕩在整個村落,喚醒了這座隱在山中的村落。
    里正家的狗因生人到來而犬吠不止,吱呀的開門聲,不時響起,原本沉靜死寂的村莊,立時活了。
    縣城來人,跑的最快的,當屬里正李清風。
    鑼聲一響。
    他就立馬從睡夢中驚醒。
    也顧不得深秋早晨的寒意,挺身坐起來,一把掀開薄被,起床穿衣,隨後慌張奪門而出,一路小跑來到村口,接待從縣城而來的官吏。
    沒一會。
    村民也陸續來到村口。
    剛到村口,許夜便瞧見了槐樹下那幾名腰間掛刀的衙役。
    相較于蓬頭瘦面的村民,幾名衙役就顯得威武雄壯,氣勢非凡,尤其身上穿的那套繡著‘衙’字的官服,更顯權威。
    除此之外。
    另有一個身穿棕色服飾之人,站在幾名衙役身前,隱隱為首,里正李清風,也正在此人身邊,不時點頭哈腰,一口一個師爺叫著。
    “喲,這不是許夜嗎?你稅錢湊夠了嗎?”
    近處,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許夜望去,但見趙翠眼含譏諷的望向自己。
    對方似乎還在因昨日的事而心有怨氣。
    對此 許夜只是挪開目光 ,不予理會,反而逗著剛來到現場的張寡婦女兒瑤瑤,兩人有說有笑。
    趙翠面色僵住,轉而變得難看。
    這赤裸裸的無視,使她心里的憤怒再次被點燃。
    此刻她很想對著許夜破口大罵,但礙于現場人多,又有官家的人在場,加之許夜有欺壓賴皮張的實力,種種因素迫使她不得不將心里的憤怒壓住,不敢隨意發泄。
    最終。
    看著許夜與小丫頭有說有笑,趙翠實在是氣不過,只得氣憤的在心里暗自擲下一句︰
    “等下交不起稅錢可別來求我!”
    對于許家,她再清楚不過。
    當初喪葬便已耗盡家財,這才過去短短兩月,就算許夜有堪比欺父的本領,在這極短的時間里,又如何能湊齊秋稅所需的錢財?
    獵戶所要繳納的銀錢可不是一筆小數,她可不信許夜能有家底繳納稅錢。
    沒理會趙翠這刻薄女人,許夜又見到了兩張熟悉面孔。
    大姑許蘭,以及三叔許洪軍。
    許蘭與許夜相視,對方倒是尷尬的對他笑了笑,卻很快便移轉了目光。
    而三叔許洪軍在看到許夜時,則干脆躲進了人群里,假裝沒看見。
    對于這二人的態度,許夜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在記憶里,這二人雖說是親戚,可除了許父葬禮上,二人來過,其余時間卻從未聯系,也無走動,更似生人。
    若論熟悉,兩人甚至比不上近來接觸頗多的張寡婦。
    “許夜哥哥,我們為什麼要把自己種的糧食給他們呀?”
    人群里,小丫頭拉著許夜衣角,不解的小聲詢問。
    她無法理解,為何母親與自己付出汗水而得來的糧食,自己還沒吃,卻要白白送給他人。
    許夜微微一笑,放低聲音為其解惑︰
    “當然是為了維護朝廷的穩固。”
    小丫頭歪著頭,枯黃的發絲垂下,一雙大眼楮眨了眨,臉上迷惑更甚。
    如今的她,沒上過蒙學,很多詞都不能理解。
    以至于她根本不明白許夜所言是何含義,更不明白這與把糧食送給他人有何聯系,只得瞪大眼楮,一副百思不得其解模樣。
    倒是站在邊上的張寡婦,听清許夜所言,被嚇的不輕,趕忙扯了許夜一把,惶恐道︰“許夜,莫要亂語。”
    村民識字者少,可張若惜不同。
    她識得字,念過私塾,如何不知許夜所言是何含義?
    雖驚訝于許夜能說出此番言論,但她心中更多還是憂慮,怕這話被有心之人听了,拿去作文章。
    妄議朝廷,可是殺頭重罪!
    好在環顧左右,張若惜並未發現周圍村民露出異色,這才松口氣,放下心。
    見她如此緊張,許夜沒再續說。
    以小丫頭的年紀,便是說了,也不會明白他所言是何意。
    對于許夜這番逗幼童的言論,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民並未听見,也無心去听,只是聚在一起商討著今年糧稅究竟是漲,又或是與去年相等。
    便是對許夜有意見的趙翠,此刻也只是與她人洽談著糧稅相關事宜,祈禱著糧稅萬不能漲,乃至有所降低。
    邦∼
    一聲鑼聲響徹雲霄,手持銅鑼敲擊的衙役緊接著拔高嗓音大聲喊道︰
    “肅靜!”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村民略驚,所有人不約而同安靜,目光聚集在槐樹下的衙役們身上。
    見大家安靜下來,身穿棕色服飾的師爺朝前一步,略微仰頭,像是居高臨下般,朗聲道︰
    “朝廷有令,今年糧稅為稻米五斗。獵戶、郎中等,有朝廷頒發證明且無耕田者,納白銀五兩。”
    一言既出,四下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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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五斗!” 趙翠尖叫出聲。
    李德仁向來老實,對于中年人的宣布,也只是滿臉愁容,低聲詢問︰“官爺,去年不是四斗嗎,怎麼今年漲這麼多?”
    其余人同樣錯愕不已,一時議論紛紛,無法接受。
    “官爺,是不是搞錯了?”
    “我東拼西湊就湊齊了四斗米,現在卻要五斗,可叫我這一家咋活啊!”
    …
    張寡婦面色發白,毫無血色。
    她同樣只準備了四斗稻米,還是東拼西湊,節衣縮食省出來的,卻不曾想今年竟一次漲了一斗。
    這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許夜同樣眉頭微皺。
    他料到今年稅務會比往常更加繁重,卻不曾想朝廷竟一次性漲這麼多。
    難道不怕激起民變?
    “少他娘的廢話,這是朝廷的意思,誰敢質疑,那就是質疑朝廷,就是謀反!給你們一個時辰,趕緊回家準備去!”
    面對眾人議論,師爺毫不留情回懟。
    其身後幾名帶刀衙役也一手握住刀柄,眼神狠厲警惕的環視現場,仿若隨時要拔刀而出,奪人性命。
    不少人被這氣勢嚇到,不敢出聲,只能默然離場。
    見此,師爺很是滿意,看向眾人離去的背影頗為不屑。
    民就是刁民,隨便就能擺平。
    他便不明白了,其他幕僚為何這般抗拒收稅這個差事。
    如此簡單的事,還能從中獲利。
    豈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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