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是號碼幫的鬼添!
他竟然出現在了太子輝的游輪上!
我瞬間手指下意識地捏緊了酒杯,昨晚所有畫面瞬間涌入腦海!
太子輝笑著站起身迎了上去︰“添哥你這說的哪里話,我這不是剛把我們的功臣請來嘛!正要給你引見呢!”
鬼添的目光越過太子輝,落在我身上。即使隔著墨鏡,我也能感受到那後面審視的冰冷目光。
他嘴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緩步向我走來。
艙內的音樂不知何時調低了許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聚焦過來。
太子輝攬著我的肩膀,對鬼添笑道︰“添哥,這個劉剛,昨晚可是給我長了大臉了!”
他又對我 ,“劉剛,這位是號碼幫的添哥,昨晚要不是添哥恰好路過,你小子麻煩可就大了,還不謝謝添哥?”
恰好路過?
我端起酒杯,盡量讓聲音平穩︰“謝謝添哥昨晚出手。”
鬼添走到我面前,他沒有舉杯,只是微微歪頭,打量著我。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謝就不用了。我這個人,不喜歡白幫忙。”
他伸出手,輕輕踫了踫我手中的酒杯,發出清脆的叮一聲。
“我看重的…”他頓了頓,墨鏡後的目光似乎更加銳利,“是投資的價值。”
“梁總覺得呢?”他忽然轉向太子輝,語氣輕松,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太子輝哈哈一笑,眼神卻微微閃爍︰“那是自然!劉剛是塊好材料,值得投資!來來來,添哥,坐下喝一杯,慢慢聊!”
游輪在江心微微晃動,彩色的燈光倒映在鬼添的墨鏡上,變幻不定。
我站在兩個大佬之間,游輪在江心微微蕩漾,靡靡之音重新響起,
太子輝熱情地招呼鬼添在他另一側坐下,親自給他斟酒。
鬼添倒是很隨意,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淺黃色鏡片後的目光依舊落在我身上,那種被鎖定的冰冷感揮之不去。
“劉剛兄弟的身手,我是親眼所見。”
鬼添端起酒杯輕輕晃動著,語氣平淡,“巴頌那種級別的拳手,能贏不算稀奇,能贏得那麼干脆利落,還懂得藏拙,最後那一下……嗯,有點意思。”
太子輝笑道︰“添哥好眼力!劉剛確實是個好苗子,夠狠,也夠穩!這次要不是盧新華和陳胖子耍陰招,也不至于那麼驚險。”
他這話像是在對鬼添說,又像是在點我昨晚我被跟蹤的事。
“江湖嘛,不就是你陰我,我陰你?”鬼添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關鍵是被陰了之後,還能不能站起來,能不能把場子找回來。”
他話鋒一轉,突然問我︰“劉剛,你覺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我放下幾乎沒動的酒杯,迎著他的目光,沉聲道︰“輝哥和添哥說得對。輸贏正常,但賬,得記清楚。”
“哦?”鬼添似乎來了興趣,身體微微前傾,“那你說說,昨晚的賬,該怎麼算?找誰算?”
他是在試探我的立場,更是在逼我表態!
太子輝也眯起了眼楮,抽著雪茄,沒有說話,顯然也在等我的回答。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卻每個字都清晰,“誰下的絆子,我找誰。誰伸了援手,我記心里。”
鬼添听完,靠在沙發上,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沙啞。
“有意思。”
他端起酒杯,“梁總,你這個小兄弟,確實有點意思。不像個只會打拳的莽夫。”
太子輝也笑了,似乎對我的回答還算滿意︰“年輕人,懂規矩,知進退,總是好的。”
就在這時,游輪似乎輕輕蹭到了什麼水上漂浮物,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響,船身隨之晃動了一下。
幾乎就在船身晃動的同一瞬間!
鬼添端著酒杯的手看似隨意地一抖,幾滴酒液潑灑出來,落在玻璃茶幾上。
而他的另一只手,卻以快得幾乎看不清的速度,在茶幾下方極其隱蔽地做了一個小動作——手指彎曲,快速敲擊了兩下茶幾的木質底板!
咚、咚。
聲音極輕,卻被我因為極度緊張而異常敏銳的听覺捕捉到了!
這絕不是無意的動作!
我心髒猛地一縮,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有詐!
幾乎出于本能,我沒有任何猶豫,猛地向側後方一仰身,連人帶沙發向後翻倒!
就在我身體後仰的剎那!
嗖!嗖!
兩支細長的閃著寒光的鋼針,從我們側後方的帷幕縫隙中疾射而出!
幾乎是貼著我的鼻尖和剛才我心髒的位置飛過!
咄!咄!
兩聲輕響,鋼針深深釘在了我剛才所坐位置的沙發靠背上,針尾微微顫動!
如果我還坐在原地,此刻已經被無聲無息地射穿了!
“保護輝哥!添哥!”
艙內瞬間大亂!
音樂戛然而止!美女們發出驚恐的尖叫,亂作一團!
太子輝的保鏢們反應極快,立刻拔槍護在他和鬼添身前,緊張地搜尋帷幕後方。
太子輝不動聲色,鬼添卻依舊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拿起紙巾,擦拭著灑出的酒,仿佛剛才驚險的一幕與他無關。
但我清晰地看到,他擦拭酒液時,嘴角那一絲極淡的弧度。
保鏢們迅速控制了帷幕後方,但那里早已空無一人,只有一扇通往外部甲板的暗門微微晃動著。
“立刻查!徹查!”黑仔強對手下們怒聲道,“在我們的船上搞這種事!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來!”
我被人從地上扶起來,心髒還在狂跳,後背全是冷汗,死死地盯著依舊穩坐釣魚台的鬼添。
鬼添感受到我的目光,緩緩抬起頭,隔著他的墨鏡與我對視。
他輕輕舉起酒杯,對著我示意了一下,然後用只有我們兩人能听到的音量,緩緩地說了幾個字。
“反應夠快。”
我搖搖頭,盡量讓聲音平穩︰“添哥,運氣好而已。”
“年輕人,不僅是運氣好,是身手好,反應更快。”鬼添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太子輝面沉似水,保鏢們都在低語,而我身邊的美女們一個個花容失色。
就在這時,一個保鏢快步走進來,遞上了一個小小的一個微型金屬弩機。
鬼添終于放下擦拭酒杯的紙巾。
太子輝的語氣帶著點調侃,又有點得意︰“添哥,我就說了吧,我的劉剛反應快得很,腦子也靈光。你偏不信,非要親自試試看。怎麼樣?這下放心了?”
真相如同冷水潑面,讓我瞬間徹骨冰寒!
試我?!剛才那兩支快如閃電的鋼針,就為了試試我的反應?!
我猛地看向鬼添,拳頭在身下驟然握緊,後怕和一種被戲耍的憤怒瞬間涌上心頭!
這他媽根本不是開玩笑!那是真要命的東西!
鬼添面對太子輝的“揭穿”,非但沒有絲毫尷尬,反而笑了起來,他摘下那副一直戴著的淺黃色墨鏡,露出一雙狹長而銳利,帶著些許玩世不恭的眼楮。
“哈哈哈,梁總,耳听為虛,眼見為實嘛。”他笑著,終于端起一直沒動的酒杯,向我示意,“劉剛兄弟,別見怪。我鬼添做事,向來喜歡親自掂量分量。昨晚看你身手不錯,但臨機反應這東西,不到生死關頭,看不真切。”
他晃動著酒杯,眼神里多了幾分真正的欣賞︰“現在看來,梁總沒看錯人。反應快,判斷準,膽子也夠大!是塊好材料!剛才那一下,換個人,現在已經涼透了。”
他舉起杯︰“這杯酒,算我給你壓驚,也算我給你賠個不是。怎麼樣,肯不肯賞臉?”
太子輝也笑著拿起重新斟滿的酒杯,看著我。
我站在原地,心髒還在因為剛才的生死一線而狂跳,手心全是冷汗。我看著鬼添那帶著笑卻依舊深不見底的眼楮,又看了看太子輝。
我知道,這杯酒,不喝不行。
這不是賠罪,這是入場券。
喝下,就意味著我接受了這種危險的“測試”,默認了他們有權用這種方式來“掂量”我。
這真不是開玩笑的。這些大佬的“欣賞”和“測試”,隨時都可能要了我的小命。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的後怕和憤怒,臉上擠出一個看不出情緒的笑容,端起桌上那杯幾乎沒動的酒。
“添哥言重了。我運氣好而已。”我的聲音盡量保持平穩。
“當!”
三只酒杯踫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面上陪著笑,應付著他們的談話,但後背的寒意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