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勸什麼?襲人說要帶我和秋紋一起去老太太面前,叫寶二爺親自選了留下誰呢,我這不就在這里等著,是好是歹咱們去了就知道,省得日日如同紅了眼的斗雞似的,瞧這個也不順眼,看那個也不順眼。”
見晴雯不來幫忙也就罷了,反說些風涼話,麝月越發焦頭爛額起來。
好容易弄清了前因後果,麝月方才明了,原是因著這些。
她嘆了一口氣,向秋紋道︰“我知道你素來不服氣,覺得同是二等的丫鬟,偏偏晴雯就能少做許多事情,可以光明正大的躲懶——”
“哎,這話若是旁人說,我也就不理會了,怎麼如今連你也這樣說?”晴雯不樂意了,斜睨著眼楮看過來。
麝月越發頭疼起來,“你先莫要說話,咱們只一樁樁的說。”
她又轉向秋紋,道︰“咱們幾個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也差不多的時間進府當差,自該更比旁人多知道些規矩。襲人和晴雯原都是在老太太身邊兒伺候的,因著老太太心疼寶二爺,才將她們給了二爺使。
襲人如今依舊佔的老太太那邊的名頭,領的也是那屋里的月例,自不必說。晴雯雖跟咱們一樣同是二等,但她本就是因著好針線才過來的,早在老太太屋里的時候就不用她做些粗笨的活計,難道來到這屋里,反倒地位不如咱們了?”
秋紋將臉撇向一旁不說話,看著她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麝月也終是理解了為什麼老好人襲人都生了氣。
索性她也一甩手,冷笑道︰“你也莫要作這般的硬氣模樣與我們看,我也不攔著,你自同襲人和晴雯去稟了老太太,只消你自家看看,老太太是要誰走,要誰留。”
秋紋心里其實早盤算得明白,晴雯比她好的哪只有針線上頭?光是模樣就甩她八條街,放在寶玉屋里當個花瓶都比她好看。
她也不過是仗著這半年來晴雯不似以前那般對著小丫頭動輒打罵,脾氣性情好了不少,這才暗戳戳動了幾回心思。
若是鬧到老太太面前,莫說自己要被攆出去,怕是老子娘都要跟著吃掛落。
如果被攆回了家,頭一個丟人不說,又失了這府里當差的幾百錢,光是她娘就不放過她,難道放著這府里的輕省活計不做,回去看著弟弟妹妹過活?
誰的心里都有一桿稱,此時襲人干打雷不下雨的,也只是等她自己低了頭,認了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罷了。
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明里暗里挑了許多回事的,火候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此時若要認錯,豈不是傷了臉面?
眼下形勢比人強,若真個叫襲人上了火,非要去,怕到時候自己哭啞了嗓子也無用。
過了一時,她眼楮四下瞟了瞟,面上堆了笑,上前拉著襲人的衣角,“好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向來是知道我的,不過是有口無心,才總惹人厭煩罷了。只這一回惹了姐姐生氣,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襲人還未曾說話,便听見晴雯嗤笑一聲,“倒是個能屈能伸的。”
秋紋心中暗惱,此時卻不敢再得罪了她,遂走到她面前,半晌,福身蹲了蹲,道︰“晴雯姐姐自來大人有大量,何必同我這蠢人一般見識?還求姐姐幫著我說兩句好話,日後我必不會這樣不管不顧的渾鬧了。”
晴雯望著她,冷笑道︰“我是什麼牌面兒上的人,也輪得到我替人說好話?”
說罷,將珠簾“嘩啦啦”一甩,徑自回了屋去。
秋紋直覺得面上臊得慌,久久不得回頭,半晌听見襲人的聲音道︰“罷了,反正我也管不得你們,只求日後莫要因著你做多了,我做少了的這些許小事再鬧到我面前。
我本不願管些,可再怎麼咱們也該為寶二爺想一想,同和老太太、林姑娘住在一處院子里,這屋里鬧得狠了,人家當面不說,背地里難道不笑話?真個鬧大了,大家沒臉!”
秋紋這會子倒機靈,忙回身拉了襲人的胳膊,陪笑道︰“襲人姐姐說的是,是我辜負了姐姐的一片心,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的。”
襲人盯著她看了幾眼,嘆了口氣,“該說的話我也說了,以後如何,只看各人的造化罷。”
經此一鬧,秋紋果比原先對晴雯態度好了許多。
只有綺霰暗地里尋到晴雯,小聲同她道,秋紋每晚睡前,可是沒少念叨她的壞話,只是住在一個屋子的自己從不理會罷了。
晴雯也只一笑置之,並不往心里去。
次日到了時辰,晴雯便去了角門處,果見茜雪已在那里等著了。
見她來,笑吟吟地遞上不知在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