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後悔跟陸銘安結這個婚。
    也不後悔這三年來,在陸銘安以工作忙為由的洗腦下,沒有要孩子。
    這或許就是她崔念注定要承受的命運軌跡。
    但她不想再繼續了。
    陸銘安表現得像個無辜者,“就因為我忘了陪你過周年慶,就要跟我離婚?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避重就輕。
    這也是陸銘安的本領之一。
    怎麼可能是因為一個周年慶或者一個方染呢。
    壓死駱駝的,從來就不是最後一根稻草。
    是過去的每一根。
    陸銘安這才明白崔念不是在耍性子,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離婚?好啊!那就離!”陸銘安的聲音突然拔高,“我倒要看看,你離了我,怎麼生活!你要怎麼跟蕭家交代!還有!你別忘了,我們結婚的時候,是簽過協議的!”
    崔念沒忘。
    也不敢忘。
    豈止是協議,還有一份財產公證。
    如果她提出離婚,她要面臨的,是淨身出戶。
    這件事或許還有解決的辦法。
    但蕭家那邊......
    兩人,不歡而散。
    陸銘安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們已經分房睡很久了。
    久到崔念以為自己是個寡婦。
    陸銘安美其名曰,晚上回來太晚怕打擾了崔念睡覺,所以分開睡比較好。
    話是說得滴水不漏。
    事兒卻做得漏洞百出。
    因為崔念經常在他的身上,發現跟其她女人有關的東西。
    比如頭發,香水,口紅印,禮物……
    再比如,包里塞著的避孕套。
    甚至還有一位天真可愛的姑娘,把自己的蕾絲內褲,塞在了陸銘安的西褲口袋里。
    目的,不言而喻。
    她的丈夫,可沒少往她的腦袋上,扣各種深綠淺綠的綠帽子。
    保姆收拾著地上的狼藉,嘴里咕囔著。
    “夫人,你這樣又是何必呢,陸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還揪著不放就是你的不對了。”
    “以陸總的身份地位,難免會有女人往上撲,這是很正常的,你應該感到驕傲才是,說明你嫁了個多少女人羨慕的男人。”
    “再說了,就算陸總身邊有別的女人,那也登不了堂入不了室,上不了台面,你在呢,他們終歸就是個妾,哪里能跟你比。”
    崔念突然頓住。
    登不了堂入不了室,上不了台面……
    這話听著有幾分耳熟。
    貌似在十年前,她的母親帶著她嫁進蕭家豪門的時候,蕭老太太也說過類似的話。
    保姆越說越上頭。
    “你還不如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踏踏實實過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豪門太太的好日子,又何苦自尋煩惱呢。”
    崔念扯了扯嘴角,沒回應。
    不愧是陸大總裁千挑萬選的好保姆,風格完全隨了主人。
    崔念回到房間,再次掃了一眼微信。
    上午給師父發出去的信息,跟往常一樣,石沉大海。
    她的心情,頓時失落無比。
    這種不搭理的沉默,實在折磨人。
    還不如打她一頓來得痛快。
    次日。
    因為睡眠不佳,崔念起晚了些。
    陸銘安已經出去了。
    保姆幫他帶了話,“夫人,陸總說,今天晚上會早點回來陪你一起吃晚飯。”
    瞧!
    就在同一屋檐下,還需要保姆帶個話。
    看來昨晚她提離婚的事,陸銘安根本沒放在心上。
    陪她吃一頓飯,就算打發了。
    崔念沒什麼胃口,喝了半杯牛奶就放下了。
    回房間給姜暖發了條短信。
    崔念︰有時間嗎?中午一起吃個飯。
    姜暖回得很快︰陸夫人今天怎麼突然想起請我吃飯了?
    崔念︰想你了。
    姜暖︰屁!想我這麼久不跟我聯系。
    崔念的手指點著屏幕,有片刻的怔愣。
    不是她不想聯系。
    是沒臉聯系。
    姜暖的信息再次過來︰具體時間,地點,我準時到。
    崔念很快把吃飯的時間和地址都發了過去。
    隨後,她簡單化了個妝,換了身小香風的淡粉色套裝裙,裙子只到大腿,露出了兩條筆直的腿。
    再加上一雙白色的高跟鞋,完美搭配。
    崔念本就有168的身高,而且是天選比例身材。
    這樣一穿,顯得身材更凹凸有致和修長了。
    車子停在地下車庫,幾乎要積灰。
    一輛黑色的賓利歐陸。
    是陸銘安去年補給崔念的生日禮物。
    因為本答應好要給她過生日的,結果崔念被放了鴿子。
    陸銘安說,他臨時有重要的會議要開。
    結果崔念在他的鎖骨處,發現了吻痕。
    陸銘安說︰那是別人開玩笑故意留下的,就是想測試一下,我老婆看到這個會不會吃醋。
    崔念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吃醋了。
    只覺得羞恥。
    為陸銘安的巧舌如簧感到羞恥。
    也為自己一次次地在這個男人身上抱希望感到羞恥。
    後來兩人大吵了一架。
    然後冷戰了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陸銘安主動來求和,帶著崔念去換新車。
    崔念喜歡上了黑色的瑪莎拉蒂總裁。
    但陸銘安看上了賓利歐陸,並告訴她說︰都一樣是黑色,大差不差。
    崔念就當了自己是瞎子。
    那就一樣吧。
    于是,陸銘安大手一揮,十分大方的全款買下了歐陸。
    然後問崔念︰喜歡嗎?
    崔念從後槽牙里擠出兩個字︰喜歡。
    陸銘安︰開心了嗎?
    崔念︰開心。
    崔念是真特麼開心啊。
    花了不過九牛一毛的錢,卻好像給了她一個天大的恩賜。
    關鍵,這輛車的所有人,是陸銘安。
    而她,只有使用權。
    崔念早了十分鐘到了約定的地點。
    一家古風裝修的中餐廳,在錦城能排得上名次。
    木質雕花窗欞古樸典雅,秋日的陽光溫柔地透過,灑下斑駁光影,像在訴說著悠悠萬事。
    古雅隔斷巧妙地劃分出空間,保留了私密感。
    姜暖已經到了。
    一個人靜坐在那里,單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桌子上擺放的木雕擺件。
    崔念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暖暖。”
    姜暖習慣性打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姑娘就是這樣,簡單粗暴,不廢話。
    崔念笑了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你是知道的,自打結婚後,除了跟陸銘安的必要社交,我基本沒跟其他人聯系了。”
    除了姜暖。
    因為姜暖是她的師姐,是待她很好很好的師姐。
    姜暖哼了一聲,“不過是結個婚,怎麼搞得跟遁世一樣,這陸銘安怎麼想的?憑什麼干涉你的社交?難不成是怕你給他戴綠帽子?”
    是的。
    這就是陸銘安。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姜暖不喜歡陸銘安,從第一次見就不喜歡。
    所以崔念決定跟陸銘安結婚的時候,姜暖就極力反對。
    反對的理由︰陸銘安是個花花公子,而且心機深,你是玩不過他的。
    崔念還是結了。
    結婚的典禮很隆重,蕭陸兩家全員到場。
    但姜暖沒來。
    還有一個人,也沒來。
    不過在結婚儀式結束之後,崔念的手機上,收到了一筆五千萬的匯款。
    以及,短短兩個字。
    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