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客廳里一時寂靜無聲。
    宋妍知道阮知微和沈宴舟的所有事,當初她是真的覺得沈宴舟是兩人般配,所以才雙手雙腳贊成阮知微和他結婚的。
    可是沒想到,她還是看走了眼。
    不僅如此,自己的婚姻也是過得一塌糊涂。
    宋妍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還是化為一聲嘆息︰“微微,只要你想好了,我都支持你的決定。”
    *
    凌晨四點,阮知微輕手輕腳地收拾行李。
    主臥傳來老太太震天的鼾聲,次臥里張右青睡得正香,只有宋妍還抱著女兒在客廳踱步。
    “你再睡會兒吧。”阮知微接過哭累了的孩子,“我幫你看著童童。”
    宋妍搖搖頭,從抽屜里摸出一張名片塞給她︰“青芒電視台的老同學給的,說在招策劃。”
    阮知微接過名片,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
    臨走時,她還是不死心地問宋妍︰“你真的不打算離婚嗎?以你的能力,重操舊業不成問題,這策劃的位置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準備的。”
    宋妍搖搖頭︰“微微,我沒你這麼勇敢,我已經有了童童,我……不忍心。”
    說到孩子,宋妍眼里便溢出溫柔。
    阮知微知道多說無益,便也放棄了這個話題。
    找了一上午,終于找到一家便宜的民宿,她打算現在這里住幾天再做打算。
    掏出手機正準備給沈宴舟打電話,對方的電話卻先一步打了進來。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對面劈頭蓋臉一頓質問。
    阮知微靜靜等著前台辦理完手續,終于開口︰“沈宴舟,離婚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忽然沒了聲音,阮知微也不急,就這麼等著。
    “我很忙,沒空陪你過家家。”
    說完,還不等她回答什麼,便掛了電話。
    阮知微早就料到沈宴舟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也沒有內耗自己,拎著行李便去了房間。
    另一邊。
    總裁辦公室。
    沈宴舟捏著手機,久久沒有動作,他臉色陰沉得可怕,似乎是忍了很久,他突然揮手將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
    何秘書嚇一跳,但還是秉持著職業素養問道“總裁,一會的會議是否需要推遲?”
    沈宴舟將身體靠在椅子上,手臂搭上額頭︰“會議繼續。”
    *
    阮知微拖著行李箱走進那間廉價民宿的房間時,一股淡淡的霉味撲面而來。
    一室一廳的格局,客廳里擺著個簡陋的沙發,臥室很小,除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掉漆的書桌外,幾乎再無他物。
    窗簾是暗黃色的,上面印著褪色的花紋,陽光費力地透過布料縫隙,在老舊的地板上投下幾道微弱的光斑。
    她輕輕關上門,將喧囂隔絕在外。背靠著門板,她長長吁出一口氣,有種解脫感。
    行李箱不大,只裝了幾件的衣物和一些必需品。
    收拾完寥寥無幾的行李,房間依舊顯得空蕩。
    阮知微在床邊坐下,拿出宋妍給她的那張名片。
    “青芒電視台策劃招聘,聯系人︰吳琳。”
    指尖摩挲著名片上凹凸有致的字體,阮知微心里涌起一陣暖流。她按照上面的號碼發了條短信過去,簡單介紹了自己是宋妍的朋友。
    幾乎是立刻,手機就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是阮知微嗎?我是吳琳!”電話那頭的女聲爽利干脆,帶著媒體人特有的語速,“妍妍剛跟我打完電話你就來短信了,真是巧了!”
    阮知微連忙應聲︰“吳小姐你好,打擾了。”
    “別客氣,妍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說你以前是演員?對我們策劃崗位有興趣?”吳琳說話不繞彎子。
    “是的,雖然沒什麼經驗,但我會努力學的。”阮知微的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緊張。
    “行!我們這行最不缺的就是科班出身眼高手低的,缺的就是肯學肯干的。明天上午十點,你來台里面試,直接到三樓策劃部找我。機會我給你,但能不能抓住,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謝謝!我一定準時到!”阮知微握緊了手機,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掛斷電話,她久久無法平靜。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
    疲憊和胃痛一起襲來,她蜷縮在床上,意識逐漸模糊。
    朦朧間,三年前的噩夢又闖入腦海。
    夢里一片混亂,燈影晃動,夾雜著女人的尖叫聲,在她耳邊嗡嗡作響。緊接著,她看到了程野那張被放大的臉,還有血,好多血……
    整個夢都被血色浸染。
    最後的畫面是程野倒下的身影,以及沈宴舟猩紅絕望的眼楮死死盯著她。
    “啊!”阮知微猛地驚醒。
    這不是她第一次夢到三年前了,可是每次到這里夢境就會戛然而止,記憶卡在這里,模糊不清。
    林蔓凝當時在她旁邊,好像不是單純地嚇暈過去……
    她只記得當時一片混亂,自己耳畔嗡嗡作響,好像被誰推搡了一下?
    還是林蔓凝說了句什麼?聲音尖利又模糊……
    “都是因為你!”
    林蔓凝在醫院醒來的這句指控,和記憶里那個模糊的聲音重疊在一起,讓阮知微頭痛欲裂。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認定是她的錯?
    沈宴舟為什麼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這些問題糾纏了她三年,如今想來,只剩下無力的麻木。
    也許快了,等徹底離開,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她抱緊自己,忍受著一波波的劇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