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妮變色,臉上因羞惱漲得通紅︰“你——”
“快把湯端過去吧,省得光茂哥等久了。”
安曼妮咬牙切齒低聲咒罵︰“安卉!神氣什麼?你給我等著瞧。”
安卉冷漠臉︰“行,我等著瞧。”
安曼妮︰“......”
沒有怨憤、沒有委屈、沒有痛苦,只有她摸不著底的冷漠和平靜,安曼妮措手不及,一下子給整不會了。
“哼!”
走著瞧。
她色厲內荏的哼了一聲,憤憤端著湯出去。
看她出去,安卉目光幽深,盯著那扇門的方向,心里默念︰一、二、三——
“三”還沒有念完,安卉便听到安曼妮“啊!”的一聲慘叫以及那一大碗湯 啷落地的清脆響聲、狗叫聲、尖叫聲、驚呼聲、桌子板凳踫撞聲......
趁著沒有人注意,她悄悄竄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才從外頭急急奔進堂屋。
徐曉佳幾個女孩手忙腳亂的打水、拿毛巾替安曼妮擦拭,安曼妮眼淚汪汪,白著臉咬著牙,發出忍痛的悶哼。
看見安卉,徐曉佳氣急敗壞瞪了過來︰“為什麼端著湯出來的是曼妮姐不是你,安卉,你跑到哪里偷懶去啦?為什麼不是你!”
安卉心里一片寒涼。
上一世的意外看來並不是意外。
上一世她在廚房听到了那些起哄玩鬧心里很難過,于是就想露個臉提醒大家自己才是徐光茂的未婚妻,便盛湯端了出來。
沒想到徐家養的狗突然沖過來嚇得她尖叫,她失控手里的湯打翻在地,一大半湯潑在身上痛得哭了起來,結果徐曉佳反而罵她笨手笨腳、故意在她哥大好的日子里添晦氣鬧事。
其他人下意識的認為她一定是听到了那些玩笑話所以故意鬧這一出,心里也都又不高興、又不自在,覺得她真是心眼比針尖還小。
不但小,還多,偏偏要弄ど蛾子,結果弄巧成拙反而自作自受。
沒有人同情她。
大家很無趣的就這樣散了,徐家兄妹和睡下了又爬起來的徐母都指責她,安曼妮替她連連賠不是說好話,把她拉走了。
她連清洗都沒有清洗一下燙傷,就這樣被安曼妮拉走了。
回到家,安曼妮看似替她解釋實則拱火,爸媽听了又把她一通數落,等她得空忍痛打清水處理傷處,胸前一大片早已脫皮起泡紅腫驚心。
那種火辣辣的針挑火燎的痛感,一輩子她都記得。
大晚上她又不敢麻煩人叫人送自己去醫院,又痛又哭就這樣熬了一夜。
第二天她媽一邊不解氣的又罵了她一頓、一邊給了她三毛錢讓她去鎮上買一支紅霉素軟膏。
她的傷就這樣耽誤了,胸前一大片幾乎全是可怖的傷痕,難看極了。
因為這丑陋的肌膚,她自卑了一輩子。
嫁給徐光茂後,徐光茂剛解開她的衣裳就轉過了臉去再也沒有多看一眼,淡淡說了一句等他想辦法帶她看醫生治好了他們再同房。
洞房花燭那天晚上,他們背對背各睡各的,她無聲流了一夜的淚。
徐光茂再也沒有提過給她找醫生的話,她自己也不好意思提,再後來,她不能生養的體檢報告出來,對她來說更是晴天霹靂,自卑又自責,覺得自己對不起丈夫,哪兒還敢對他有任何要求?
她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剛才安曼妮進來說湯,她想起這件事,索性不端這湯了,讓安曼妮去端,看看怎麼樣。
沒想到,結果還真令她驚喜呢。
上一世她怎麼也想不通。
徐家因為徐父早亡,徐光茂不在家,徐曉佳還小又要上學,她可是三天兩頭跑到徐家來幫徐母干農活,徐家燒的蜂窩煤、柴禾都是她一車車拉回來、一扛扛砍回來的。徐家的狗跟她很熟,按理說不會這樣。
她想不通,只能感嘆畜生到底是畜生。
沒想到,畜生的不僅僅可以是畜生,還可以是人!
看徐曉佳這反應,安卉還有什麼不明白?
別人看不出來,但兩世同一件事做比較,安卉一眼看穿了徐曉佳,她這會沖自己發火,不過是因為算計錯了人而惱羞成怒罷了。
安卉瞪過去,皺眉不客氣呵斥︰“曉佳,你什麼意思!難道我姐不能端你們家的湯嗎?她都受傷了你還說這種話?你嫌棄她笨手笨腳就直說,少在這拐彎抹角!你今年也上初中了,念了這麼多年書怎麼連句好話都不會說!”
徐曉佳不敢置信瞪大眼楮︰怎麼回事?反了天啦?安卉居然敢教訓自己??
安卉一向來在自己面前不是只會低聲下氣的陪笑討好嗎?她怎麼敢!
徐曉佳氣的大叫︰“你少胡說八道!我沒有嫌棄曼妮姐。是你害了曼妮姐,這湯本來應該是你端的,為什麼讓曼妮姐端?”
徐光茂也不滿看向安卉︰“你明明知道曼妮不會干這種粗活,怎麼能讓她上手呢?你怎麼從外邊進來?你上哪去了?”
安卉想到前世的委屈冤屈,眼眶漸漸紅了,含淚憤怒控訴︰“徐光茂,你有沒有良心!你不在家的時候你們家里里外外、田里地里什麼活兒不是我干?你媽生病了哪一次不是我伺候?就說這次你們家擺宴席,大事小事買東西借東西請人幫忙哪一樣不是我忙前忙後?我就少端了一碗湯,你竟然不分青紅皂白這麼罵我?你是畜生嗎?”
“我怎麼從外邊進來?怎麼?我不能從外邊進來嗎?我出去透透氣走走不行嗎?你在那吃吃喝喝我就該在廚房里一直待著等著給你燒湯燒熱水、等著收拾碗筷掃地嗎?我不是你們家的使喚丫頭!”
“你不念我半分好,反而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真是讓人寒心吶!狼心狗肺的東西,呸!”
安卉一通控訴咒罵,仿佛傷心極了,捂著臉大哭轉身跑了。
“你——”
徐光茂都被她罵傻了,下意識想要叫住她的時候,安卉早就跑遠了。
還留在這干什麼?給他們使喚嗎?做夢。
徐曉佳惱羞成怒︰“她、她什麼意思啊?她說這些什麼意思啊?她是我們徐家的準媳婦,給我們家干活難道不是天經地義嗎?我哥以後指不定是多大官呢,她佔了天大的便宜還好意思得了便宜還賣乖。”
“呸,怎麼這麼小心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