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姬搖了搖頭︰“倒不都是在你家買的,但是你放心,品質絕對不比我今日帶來的差!”
掌櫃興奮萬分,忙不迭點頭。
棠姬同掌櫃商定之後,就帶著老姚和老李一同離開了此處。
老姚和老李听說棠姬要賣數萬斤鹽給掌櫃還有些詫異,不過外面人多,棠姬只給他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今晚我們去一趟鬼市,到時候你們就都明白了。現在我們去逛逛街,把家里吃的用的都添置一下。”
棠姬拎著錢袋子在附近轉了一圈,最後不僅買齊了鍋碗瓢盆床單被褥等生活用品,還去肉鋪割了兩斤肉回去,末了一看口袋,竟還有半袋子錢。
老姚和老李原本還對賣鹽的事情有些擔憂,但是看著這銀子,今晚都鐵了心要陪棠姬去一趟鬼市。
很快三人就回到了棠記酒肆,不過個個抱著大小包裹走過來,根本騰不出手敲門。
“阿桃,開門!”棠姬扯著嗓子喊道。
“來了!”
阿桃剛開門,只見房間內被收拾的井井有條,青石地板也被擦的 光瓦亮。
棠姬剛要夸阿桃,可阿桃已經過來幫忙過來抱床單被褥,夸獎的話張嘴就來。
“哇,不僅鍋碗瓢盆床單被褥都買齊全了,竟然還有肉!姐姐你好厲害,竟然借來這麼多錢!”
棠姬看著冒著星星眼的阿桃有點害臊。
“還好了。跟著姐姐,絕不會讓你餓著凍著!”
“好,那阿桃就一輩子跟在姐姐身邊!”
阿桃興奮地幫忙收拾東西,在搬到米袋子的時候略有些意外。
“姐姐,這些米好像是放了很多年的陳米。市場上一般很少賣超過三四年的陳米,咱們是不是被騙了,要不要去找他們啊?”
棠姬跑過去搶過米袋,尷尬一笑︰“這米沒問題,剛好四年。雖然是陳米,但是沒有腐壞發霉,價格也便宜,我就買了兩袋子。”
阿桃垂了垂眸,擔心自己說錯了話,又扯出一個微笑︰“陳米也很好吃的。之前我在河畔村的時候也經常跟爹爹娘親吃陳米,很香。”
棠姬突然有些歉疚,上前揉了揉阿桃的腦袋。
“對不起,最近的日子確實緊張些,需要節省著過。等過了這一陣子,姐姐緩過來了,定然日日讓你吃新米!”
阿桃點點頭,又幫著老姚和老李洗菜做飯去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窗外日色將盡,暮鼓響了百聲。
大家畢竟都剛回來,房間里都還沒有收拾,床單被褥都沒有整理。幾人圍在一起吃了頓飯,之後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棠姬回臥室歇了一會兒,見外面天色黑透,換上了一件純黑的夜行衣出了門。
老姚和老李也早做了準備,同樣一身黑打扮跟在棠姬身後,三個人悄摸走在街道,完完全全隱在夜色中。
鬼市在城郊的一個破廟里,從外面看陰森破舊平平無奇,一旦鑽進去卻是別有洞天。
街道兩邊滿滿掛著燈籠,喧鬧程度不亞于白日城中正常經營的市坊。旁邊有擺攤賣冥器的斗爺;也有煮面片湯、賣糖水的小販;更有放高利貸的錢莊當鋪;以及賣弄聲色的青樓女閭。
雍國的律法嚴苛,不僅禁止官民宿娼,還有嚴格的宵禁制度。有些買賣違禁物品的、晚上耐不住寂寞想要尋歡作樂的、做些違禁買賣的都會在晚間聚集在此處,畢竟此處做買賣還不用繳稅。
因此鬼市販賣不僅販賣珍奇古玩,更是有許多兜售日產用品的,商品倒比白日的正經市坊還要花樣繁多種類齊全。
棠姬帶著老姚和老李一同去了當鋪,還不待她主動報上名號,朝奉先認出了她。
“呦,這不是鄭夫人嘛!鄭大人掌管著涇洛之渠的二十萬水工,正得大王寵信,您是家里的主母,每日盤點大王的賞賜都盤點不過來,怎麼來我們這小店了——莫非您是來買東西的?我們這邊正好有些簽了死當的寶貝,您可以到里邊瞧瞧!”
倒是個機靈有眼色的——不過他實在是找錯了對象。
棠姬抿著嘴笑了笑,一時不知道當如何解釋。
她來這長安城近十年,不是沒見過城中達官顯貴富商貴賈。人家那家里少說七八進的大宅院,家里的女主人掌管著二三百號人,那才叫“當家主母”。
鄭子徒與她相識六年、成婚三年,這麼久的時間都沒有置下過一處宅院,日日泡在那滿是泥水腥氣的河道上。
她這“當家主母”要當哪門子的家,做誰的主?
不過人家既然肯給她面子,她總得把場面撐起來,不能把事情搞砸了。
她揚起下巴挺起胸膛,又清了清嗓子,擺出了河道總長鄭夫人的架子來。
“瞧瞧也好!近來我家尚商坊的一處鋪面閑了下來,我想著老空著也是浪費,就來此處看看,給估個價格。要是成交的早,我正好可以抽時間逛逛買買,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
朝奉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方才甜了。
“當商鋪啊,敢問鄭夫人今天有沒有帶房契和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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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了!”
棠姬當即從口袋掏出那兩份絲帛遞給朝奉。
朝奉接過房契地契,對照著店中的長安城地圖仔細研究了下。
那地圖勾畫準確,除了城中的街道屋舍,就連京郊的大片農田都做了標記。
老姚看見牆後掛的地圖還有些吃驚︰“天吶,好精細的地圖。”
朝奉嘆了口氣︰“不精細不行啊!近些日子買賣房產田地的人太多了,我們也不能貿然定價。房產田地的地段朝向肯定都是要研究清楚的。”
說著,朝奉已經對照著地契找出了棠記酒肆的地圖上的位置,撥弄算籌,給出了一個大致的價格。
“這鋪子背陽面陰,一日之中只有半日見光,陽氣不止則陰穢叢生,實非吉宅。其價當減兩成;還有這鋪面的位置,市井之利重在趨中,可夫人的鋪面卻偏于市末。貴人車馬不至,游俠少年不往,客流稀薄,其價當減兩成;還有……”
棠姬艱難地朝朝奉擺了擺手︰“你別算了,再減就砍半了!”
老李氣不過,也上前說道︰“你這小朝奉,怎麼根本不講道理?尚商坊的街道兩邊都通,我這鋪子就在街道入口,誰想來此處逛街,首先就要經過我家鋪子,怎麼就叫偏于市末、貴人車馬不至,游俠少年不往了?”
朝奉停下撥算籌的手︰“市場上都是這價。夫人要是誠心當,小的就繼續算。夫人要是不想當,小的也不多費工夫了……”
這邊正掰扯,櫃台里間突然傳來了一陣慵懶的男聲,听起來頗為年輕。
“原來是河道上鄭大人的內眷,朝奉,還不快將鄭夫人請進來!”
朝奉愣了一下,連忙住口,又做出一副謙卑的模樣。
“是,主人。小的這就請鄭夫人移步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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