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噤聲。”柳生但馬守低喝,他全身的肌肉已然繃緊,如同發現獵物的猛虎。
車外,隨行的新陰派精銳弟子也察覺到了異常,紛紛按住刀柄,警惕地環顧四周。
風吹過道路兩旁的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除此之外,明明是大日高懸之下,卻顯得一片死寂。
但這死寂之中,卻蘊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機。
“不對勁,太安靜了。”
一名資深的弟子用東瀛語低聲道,連蟲鳴聲都消失了。
就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突兀地在天空中響起,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仿佛說話者就在身邊︰
“午時三刻已到,太陽正好,無陰無雲,正是送賊上路的好時辰。
諸位遠渡重洋而來,陸某特來相送,願諸位黃泉路上一路走好。”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官道正前方,擋住了去路。
來人一襲青衫,腰懸怪劍,負手而立,正是陸九淵。
劍很怪,以三尺竹簫做劍鞘,普通劍都是扁平,而此劍完全不同。
他面容平靜,眼神淡漠地看著這支東瀛車隊,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八嘎!”
“什麼人?”
新陰派弟子又驚又怒,紛紛從馬車貨物當中抽出兵器,拔出武士刀,雪亮的刀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瞬間將陸九淵包圍起來,殺氣騰騰。
柳生但馬守和柳生飄絮掀開車簾,走了下來。
柳生但馬守目光如電,死死鎖定在陸九淵身上,沉聲道︰“閣下是誰?為何攔我去路?”
他心中震驚,此人何時靠近,他竟毫無所覺,直到對方主動出聲才發覺,這份輕功修為,堪稱駭人听聞。
陸九淵的目光掃過柳生但馬守,最後落在柳生飄絮身上一瞬,嘴角勾起一絲的弧度︰
“取你們性命的人。
至于原因……爾等倭寇,踏足中原,其罪當誅。”
“八嘎!”柳生但馬守怒極反笑,他在東瀛乃是劍道宗師,受萬人敬仰,何曾被人如此輕視,
“就憑你一人?也想截殺我新陰派精銳?”
“錯,不是截殺,而是滅你滿門!”陸九淵懶得再多言,他向前踏出一步。
僅僅一步,氣勢陡變!
方才還是雲淡風輕,此刻卻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一股無形卻有質的凜冽殺氣彌漫開來,仿佛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溫度驟降。
離得最近的兩名新陰派弟子承受不住這股壓力,暴喝一聲,一左一右,揮刀斬向陸九淵!
刀光迅疾,帶著東瀛劍道特有的狠辣刁鑽。
面對襲來的刀光,陸九淵不閃不避,只是隨意地抬起右手,並指如劍,凌空一點!
“嗤!嗤!”
兩道凝練至極的破空劍氣激射而出,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點在了兩名弟子的眉心。
那兩名弟子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臉上凶狠的表情瞬間凝固,眉心處,各自出現一個細小的紅點,隨即鮮血緩緩滲出。
“撲通!”“撲通!”
兩聲悶響,兩名弟子直挺挺地倒地,氣息全無。
秒殺!
輕描淡寫,彈指殺人!
這一幕震懾了所有新陰派弟子,他們握刀的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這是什麼武功?指發劍氣,快如閃電,狠辣迅疾精準至此?
柳生但馬守瞳孔驟縮,臉色變得無比凝重︰“好凌厲的劍氣?好厲害的劍法!你到底是何人?
中原何時出了你這等高手?報上名來!”
陸九淵卻已懶得回答。
他身形再動,如鬼魅般闖入新陰派弟子群中。指掌翻飛間,劍氣縱橫,掌風呼嘯。
每一次抬手,必有一名東瀛武者濺血倒地。或是咽喉被洞穿,或是心脈被震碎,皆是一擊斃命。
慘叫聲此起彼伏,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新陰派精銳,此刻竟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柳生飄絮清冷的臉上首次出現驚容,她嬌叱一聲,長刀出鞘,刀光如匹練般斬向陸九淵後心。
這一刀快、準、狠,角度刁鑽,正是新陰派秘傳殺招。
然而陸九淵仿佛背後長眼,身形微側,左手繼續殺人,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不偏不倚,精準地點在了刀身側面。
“鐺!”
一聲脆響,柳生飄絮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從刀身傳來,虎口劇痛,長刀險些脫手。
她借勢旋身,刀光再變,化作漫天寒星,如飄雪紛飛,籠罩陸九淵周身大穴。
“是殺神一刀斬?還是雪飄人間?可惜,火候差得遠。”
陸九淵語氣平淡,身形在刀光中穿梭自如,並指連點,數道劍氣破空,不僅將襲來的刀勢盡數化解,更逼得柳生飄絮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飄絮退下!”
柳生但馬守終于動了。他知道,再不出手,女兒恐怕也要殞命于此。
“殺神”出鞘,一道淒冷的寒光映亮官道。
刀未至,一股慘烈的殺氣已撲面而來,遠比柳生飄絮的刀勢凌厲數分。
這一刀,凝聚了他數十年苦修的精華,簡單直接,卻蘊含著斬斷一切的決絕。
這就是殺神一刀斬!
面對這足以令尋常高手膽寒的一刀,陸九淵眼中終于閃過一絲認真。
他不再以指劍應對,一直懸于腰側的孤鴻劍驟然出鞘!
劍光並不耀眼,精準地斬在“殺神”的刀鋒之上。
“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炸響,火星四濺。
柳生但馬守只覺一股陰寒詭譎、卻又火熱絕倫的霸道勁氣順著刀身直透經脈,整條手臂瞬間冰封,然後氣血沸騰,蹬蹬蹬連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寒冰腳印。
他驚駭地看著陸九淵手中那柄造型奇特,四楞四方的怪劍,失聲道︰“你…你這是什麼劍法?”
他縱橫東瀛數十載,會過無數劍道名家,卻從未見過如此詭異霸道的劍勁。
陸九淵仗劍而立,青衫在激蕩的氣流中獵獵作響。
“屠狗而已,何須用什麼劍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