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淵並沒有躲開,而是坦然受他一拜︰“免禮!”
“說一說實際的吧。”
曹正淳坐下,笑著說道︰“咱家是一個太監,是陛下和太後娘娘的奴婢,一切所思所想,自然都是向著陛下和太後娘娘。”
“哦,是麼?”陸九淵應了一句,並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國舅爺不必擔心,也不必擔心老奴和外面的文官勾結。
自古以來,何曾有文官造反成功過。武將造反,危在旦夕,文官造反,十年不成。
至于太監,無後之人,配造反麼?根本就不配,連造反的資格都沒有。
老奴若是勾結武將,那是罪該萬死。
老奴若是勾結文官,不過是為了報先皇知遇之恩,幫陛下穩定朝綱罷了。”
“真正需要防備,需要警惕的,還得是朱鐵膽。”說到這里,曹正淳臉上的笑容消失。
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他乃是先皇之親弟,掌控護龍山莊。密碟遍布天下,殺貪官除污吏,上達昏君,下達權臣,威震天下!”
曹正淳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聲音雖然陰柔,但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陸九淵神色不變,只是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方才緩緩道︰
“督主今日之言,若傳揚出去,可是大逆不道。”
曹正淳聞言,非但不懼,反而咯咯低笑起來,聲音依舊陰柔可親︰“國舅爺說笑了。此地唯有你我二人,話出我口,入您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雜家今日敢說,便是信得過國舅爺。況且,真正大逆不道的,可不是咱家這張嘴,而是那朱鐵膽所作所為!”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護龍山莊權柄日重,已經是大患,更何況他還偷偷搜集十大將軍的罪證。
十大將軍鎮守九邊,把握京西大營,手握重兵,他們的把柄若被一位皇室親王掌握……國舅爺,您熟讀史書,當知這意味著什麼。
陛下仁厚,念及親情,但雜家做臣子的,不能不為君分憂。”
陸九淵放下茶杯,指尖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發出規律的輕響。他看向曹正淳,目光深邃︰
“督主與神侯明爭暗斗多年,如今找上陸某,是覺得我能成為對付神侯的助力?”
“國舅爺明鑒。”
曹正淳坦然承認,“國舅爺一身實力深不可測,那日切磋一戰,雜家佩服得緊。
您又是太後義弟,自然是站在陛下和太後娘娘這邊,咱們天然就是利益一致。
近日南邊的小崽子們傳來消息,東瀛高手奉神侯之命,入中原了。
他想做什麼,不問自知。”
“你想讓我做什麼?”
“東瀛有不臣之心已久,劫殺出雲國使臣,綁架太後娘娘,倭寇侵擾海疆,如今竟然還敢派高手入中原。
無論他們是為什麼而來,都該死!
老奴身邊高手不夠,特來請國舅爺出手,將那些東洋鬼子盡數殺盡。”
陸九淵指尖輕叩桌面,燭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動,映出幾分冷冽︰
“督主是想借陸某之手,剪除神侯的東瀛羽翼?”
曹正淳陰柔一笑,蘭花指輕輕拂過袖口︰“國舅爺言重了,不是借刀,是攜手除害。
這些東瀛倭寇,狼子野心,屢犯天威,本就該千刀萬剮。
如今他們與神侯勾結,更是取死有道。
國舅爺武功蓋世,行事果決,正是執行此事的不二人選。
若能借此斬斷神侯一臂,于國于民,于陛下太後,都是大功大益。”
他稍稍停頓,觀察著陸九淵的神色,補充道︰“當然,此事凶險,據情報所言,柳生但馬守乃新陰派掌門,實力極強並非易與之輩,其女飄絮亦得真傳。
國舅爺若需幫手,東廠上下,乃至錦衣衛的好手,雜家都可調配……”
“我答應了麼?”陸九淵眉頭眉頭一挑︰
“國舅爺,奴婢敢說您一定會答應的,不是麼?”曹正淳笑盈盈的的說道。
“不得不說,你看人真的很準。”陸九淵哈哈一笑︰
“若是求我別的事情我還真未必會答應,但是,殺小鬼子宰倭寇這種事兒,除外!
我是十分的有興趣。”
曹正淳眼中精光一閃,臉上笑容更盛︰“國舅爺赤誠之心,雜家佩服!
這是柳生一行人目前落腳的城池,您若南去,只需要拿此玉佩,東廠上下皆配合,保證隨時監視它們的位置所在。
不讓國舅爺空跑。”
他再次從袖中取出一枚玉帶鉤,輕輕放在桌上。
陸九淵將這玉帶鉤拿過來,點點頭
“此事,陸某已知道了。
督主請回,事成之後,把天罡童子功的秘籍借我看看。”
“微末之法罷了,國舅爺想看何須借,天亮之後自有人送來原本。”
曹正淳心知此事已成,也不多留,起身恭敬行禮︰“那雜家便靜候國舅爺佳音。願國舅爺馬到功成,揚我天朝國威!”
話音未落,他身形已如一團黑影,悄無聲息地滑出門外,融入夜色。
書房內重歸寂靜。
陸九淵走到窗邊,負手而立,望著天邊那彎冷月。
“柳生新陰派……東瀛劍道……柳生但馬守,柳生飄絮,雪飄人間,一群小鬼子罷了,該死!”
太陽正中,溫暖的陽光灑在官道上。
柳生但馬守一行人並未大張旗鼓,而是扮作尋常商旅趕路。
他們此行極為隱秘,已經悄然與護龍山莊的勢力接上頭,後續便是搞事情,完全掌控巨鯨幫,控制海運。
車廂內,柳生但馬守閉目養神,手始終按在放在膝上的武士刀刀柄處,刀名“殺神”,乃是新陰派傳承之劍。
即便在顛簸的車廂內,他的身形也穩如磐石,氣息內斂,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忽然,拉車的馬匹發出一陣不安的嘶鳴,前蹄揚起,險些將車隊逼停。
柳生但馬守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精光四射。
幾乎在同一時間,坐在他對面的柳生飄絮也猛地握住了自己的佩刀,清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