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孫女到底是在京城長大的,是個有腦子的,只可惜不是自己親孫女,林有生看了看一旁的春桃和春草,心道,親生的丑點也無所謂,只要老四能考中狀元,丑點也大把人搶著娶。
    正妻嘛,圖的是權力,只有妾才看樣貌。
    知書不是說過了嘛,什麼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就是這個道理。
    林老漢本來想找村長直接說的,但先開口的人先輸這個道理他懂,他現在不僅要讓林知遠三個淨身出戶,而且還要和他們一刀兩斷。
    誰也別想從他這里分走一文錢。
    只有一刀兩斷,四兒子將來高中才不會被拖累,而且徐老爺也不會找他們的麻煩,要找也只有找林知遠。
    林錦初當然明白他的想法,她在現代就已經三十多歲了,可不是當真是十歲的小姑娘。
    但她無所謂,現在只想盡快和林家斷得一干二淨,因為原書中下個月中全村就要開始逃荒了。
    而林老漢的四兒子林知書也根本沒考中,而且林知書是個極其自私毒辣的人,他繼承了林老漢和沈老太所有的壞。
    逃荒途中不僅什麼都幫不了,吃要吃最好的,還把書中侯府真嫡女春棗,老三林知財的兩個女兒,還有林三牛在逃荒途中都賣了。
    只有和林家斷了親,才能遠離林知書這個惡魔。
    所以她朝林知遠看了一眼,林知遠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輕輕對她說了句︰“錦初你想做什麼就去做,爹支持你。”
    林三牛也轉頭看了她一眼說︰“姐,三牛也听你的。”
    林錦初很欣慰來到這個世界雖然樣樣不順,但有這樣的爹和弟弟何其幸運,而且西山村大部分村民好像也不錯,就連那個常家人也很仗義。
    她抬起頭看向林老漢脆生生地說道︰“爺要是怕我們以後賴上四叔,那就斷親吧。
    要是不斷親,以後我們三人鐵定是要賴上四叔的,四叔要是考上狀元就更好了,說不定以後還能讓我爹當個官,我弟能進個好書院念書,說不定我弟以後也能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
    我們還要住很大很大的房子,四叔要是到時候不肯答應,我就到處告訴別人,當年四叔讀書可是我爹打獵供養的。”
    大伯林知達想阻止,怎麼能斷親呢,就二弟現在的樣子只有依賴林家才能活下去,再說那兩個半大的孩子,以後靠什麼生活。
    但大伯娘孫氏拉住了他,並朝他搖了搖頭,只有她明白林家就是個虎狼窩,吸血鬼,不把他們壓榨完最後一滴血都不甘心。
    如果可以,她都想和林家斷親,只可惜林知達這個人太愚孝,她一個婦道人家拗不過,最可悲的是兩個兒子性格也像父親,半點不像她這個娘。
    他們大房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一大家子干活都指著大房一家四口呢,怎麼可能放他們離開。
    “想屁吃呢?還大房子,還做官,一個癱子做什麼官,我呸,誰也別想拖累我家知書,斷親就斷親,還想拿斷親來威脅我們,我就想看看斷親後,你們三個廢物能活幾天?”
    “還考舉人?就那小野種大字不識一個,做夢,這輩子都別想。”沈老太說到這里更激動了,哼,以為每個人只要讀書都能像她的小兒子知書一樣有出息嗎?
    怎麼可能!
    沈老太因為太過氣憤和激動,情緒很復雜,她的聲音高而尖銳,林錦初的話徹底激怒了她,看向林錦初的眼神如淬了毒一樣。
    腿上鑽心的疼痛一遍遍提醒她肯定是林錦初這個賤種搞的鬼,她的腿可從來沒疼過。
    只可惜沒有賣得成這個死丫頭,不過同在一個村子,以後總有機會的。
    沈老太隱隱有些後悔,她當初就應該听春桃的話,直接把這死丫頭賣進青樓,也不用現在這樣頭疼。
    要是這死丫頭賣掉了,林知遠和林三牛還不任由她處理,到時候把林三牛也賣,再把林知遠趕出林家。
    可惜還是失算了,那可是十兩銀子啊!沈老太一想到十兩銀子,連心肝都疼,她向來是只進不出的性子,除了對小兒子大方,其他人可別想從她這里拿得走銀子。
    但沈老太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和這三個賤種斷親,徹底沒了關系,將來不會拖累知書她才能安心。
    她見林老漢遲遲沒發話,有些著急,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林老漢听到了想听的話,于是便朝村長說道︰“那就麻煩村長給寫個斷親書,大堂兄是里正,就按個手印做個見證人,各位鄉親也做個見證,斷親這事是二房自己提出來的,出了林家,以後各不相干,沒得吃或是遇到什麼麻煩,可別再找上我們家。”
    他停了停又對圍觀的村民說︰“今日既然大家心里有疑惑,我也不怕讓大家知道,林知遠確實不是我的親兒子,當年我們老二體弱,生下來就死了,恰好我和村長那天一起上山打獵,撿到一個男娃,于是便抱了回來。
    我們把他養到這麼大,也算是仁至義盡,現在既是斷親,他肯定不能從我家分出去一粒米。”
    他話一出口,眾人一片嘩然,大家都不知道林家老二竟不是林老漢的兒子,林家人嘴真嚴實,瞞了大家這麼多年。
    村長嘴巴動了動,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他其實想說,老二當時襁褓里有塊玉佩,只不過以林老漢的性格,怕是玉佩很可能早就賣了。
    他雖不懂玉佩,但那塊玉清潤水亮的,一看就不是凡品,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要不然就林知書在縣城那樣的花費,光靠老大和老二可供不起,那玉佩可是林知遠身世的關鍵信物。
    可這個節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林知遠他們救出來再說。
    再說三十多年了,要想認回林知遠早就來認了,很可能林知遠的親生父母已經死了。
    他能想到這一點,林有生肯定也想到了。
    林錦初心道,果然如此,爹要是還好好的,林老頭肯定不會說出來的,這會兒見他們三個一點價值都沒有了,干脆完全撕破臉,把這事也抖出來了。
    林知遠則震驚地看向林老漢,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不是林老漢的兒子,難怪他和林家人一個都不像,而林家人對他也沒什麼感情,他無論怎麼做林老漢和沈老太都不滿意。
    從前外人只道他和大哥是原配所生,所以才不得沈氏喜歡,可沈老頭對大哥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比如大哥要是受傷了,花費再多,沈老頭也舍得治,而自己呢?任由自己腿斷也沒人問一句,他的妻子當年也是這樣病了不治,拖了一段時間便沒了。
    原來如此!
    那一次她妻子病了幾天,後來開始下床做事,他以為沒事了,就和常家人進山五天,沒想到五天後回來,妻子竟已死了,而且沒等他回來,就把人埋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老大林知達,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個自小就護著他的弟弟,竟不是親弟弟,而是爹從外面撿來的。
    二弟從小力氣大,而他這個大哥性子懦弱,被人欺負時,都是二弟護在他身前。
    二弟小時候就喜歡擺弄刀槍,喜歡上山打獵,他和二弟去鎮子上賣獵物後,二弟總喜歡去鐵匠鋪子,摸摸這個弓,再摸摸那個刀,可他們沒有銀子買,家里所有的銀子都是給四弟讀書的。
    他看向林知遠,再看向父親,林老漢嚴厲地瞪著他,好像在逼他做選擇。
    最後林知達還是朝父親走了過去,他性子懦弱,只能選擇攀附著自己的父親,怎麼可能選一個沒有血緣的外人。
    再說二弟現在這個樣子,他也沒有能力幫他。
    弟弟癱了,以後再也不能護著他這個大哥了,他終歸是父親的親兒子,只要他比以前更努力種地,父親肯定護著他的。
    大伯娘孫氏看著看似孤零零的三個人,她一點不覺得他們需要同情,反而很羨慕,只是再看向林知達,見他畏畏縮縮地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
    林錦初大大地松了口氣,如今這樣的結局是她最想要的,第一從此她和弟弟安全了,不會被林家賣出去,第二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就不想信自己不能利用現有的知識過上好一點的日子。
    最重要的是她在現代也是北方人,和冀州府現在的位置差不多。
    林錦初小時候也是在北方農村長大的,讀小學前,經常去姥姥家,陪姥姥到地里干活。
    甚至後來上了小學,初中,到了暑假期間,她也有時候會去姥姥家,姥姥那時候已經上了年紀,家里也不缺她種的這點地,但老人家喜歡到地里摸摸豆角,種種茄子,再種點黃豆,花生,種各種瓜果蔬菜。
    反正一年四季能種的姥姥都會種上,後來父母到城里做生意,姥姥有時候還讓人不時帶些蔬菜,紅薯給他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