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推回這張折疊整齊的小紙,搖搖頭,“算了,我不計較。”
天塌了有死硬的嘴頂著。
陸景煥薄唇輕抿,重又放好“約法三章”,伸出小拇指,“一言為定,陸夫人。”
“一言為定。”
江晚蕭和他拉鉤,蓋章。
近期相處下來,她印象中的陸景煥會偶爾撩人,但大多是不苟言笑的禁欲淡漠性格,置人于千里之外。
此刻表現的幼稚行為,江晚蕭不禁有些意外。
陸景煥眨眨眼楮︰“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就是忽然覺得對你多了一分好奇。”她如實道。
每個字狠狠砸進他的心頭,落地生根。
陸景煥呼吸一滯,怔愣片刻後直起身,不自在地扯松領帶,視線不知該看向哪里。
辦公室的門敲響。
宗喻手提兩個紙袋嬉皮笑臉地快步進來,手腳麻利,把飯菜在茶幾擺好後朝江晚蕭擠擠眼楮,悄聲帶上門離開。
秉承堅決不打擾,默默吃瓜的態度。
像是看到救星般,陸景煥拍拍椅子的扶手,“吃飯。”
長腿大步跨到茶幾,事無巨細地將擦手濕巾、碗筷依次遞給她。
江晚蕭順勢坐在他對面的位置,茶幾和沙發間距離不近,坐對面恰好和他保持相當的距離。
茶幾擺得滿滿當當的小盒子,各式精致的菜品,口味竟也全在她的點上。
“多吃點肉。”陸景煥將肉菜全部放她跟前。
不用說她也會多吃肉。
江晚蕭一改往日吃飯過分“隨意”的模樣,慢吞吞地小口咀嚼。
偌大的辦公室,耳邊能听到的只剩咀嚼聲和心跳聲。
不說話的二十分鐘實在漫長。
江晚蕭試圖找些話題,既然他說要報備,那就連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告訴他,到時他煩了就不想听了。
“你的褲子送去干洗店了,晚上我去取回來,如果你先到家不用等我吃飯。”
“嗯。”
江晚蕭︰“......”
一個字讓她怎麼往下聊?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戳起夾到碗里的小炒肉,塞進嘴里狠狠嚼。
“醫院臨近招標階段,接下來一星期我會很忙,大概不能和你吃早飯和晚飯。”陸景煥平淡的口吻和她交代。
江晚蕭眼楮頓時亮了,“還有這好事”幾個字險些脫口而出。
她硬生生轉換為關心的語氣︰“好辛苦啊,你注意身體。”
陸景煥冷淡的眉宇間融化一絲溫度︰“這段時間如果你有情緒或意見直接和我說,盡量抽時間陪你。”
“不會!你放心工作,我絕不打擾你!”她忙不迭道。
大房子,有錢老公不在,這日子多滋潤。
要是還有情緒的話簡直太不知好歹了。
陸景煥掀眸掃來︰“嘶,我怎麼覺得你很開心?”
“一定是錯覺。”江晚蕭用當初在車里被他套路時的話回擊。
漂亮話張嘴就來︰“新婚領證,當然希望能多和另一半相處,但有工作的話以工作為先嘛,先立業再成家。”
陸景煥垂眼給她夾菜,腦海里回蕩著她的話。
她希望多和他相處。
“知道了。”他說這話的語調比以往都輕快。
吃過飯,陸景煥將放在桌子邊的紙袋拿過來,“蔬菜汁和水果,拿回去吃。”
“我不愛喝蔬菜汁,下次別弄了。”她擺弄著里面的小瓶子。
濃稠的綠色汁水,擰開蓋子有清香撲鼻,但味道和口感絕對不妙。
陸景煥彎腰收拾桌上的殘骸,“健康。”
誰不知道健康,健康的東西才難吃。
江晚蕭歪頭,濃密長睫下清亮的眸光掃過他,這副場景莫名幻視她小時候在外公外婆家的情形,他們打配合唬她吃蔬菜,不讓她吃零食。
說得最多的兩個字也是“健康。”
她不由得控訴︰“陸景煥,你當我是小孩呢。”
“不是嗎?”他嘴角勾著,蜷起食指輕敲她的頭。
“不!是!”
江晚蕭捂住頭,鼻頭皺緊,不再等他收拾好,憤憤離開辦公室。
......
回診室躺在休息床反而睡不著了。
江晚蕭趴著玩手機,刷刷帥哥視頻爭取讓自己對陸景煥的美色脫敏,別再出現流鼻血的社死情況。
上方突然彈出一串陌生號碼。
掛斷後對方再次堅持不懈地打過來,似乎有急事,直到對方打來第三次,她接通電話。
“江晚蕭你可真行,現在司機都請不動你。”裴文耀的破鑼嗓子從手機內傳來。
這人到底是有什麼毛病?
以往搭理都不搭理,總是嫌棄她的人現在居然甩不掉,真是笑掉大牙。
江晚蕭重重嘆氣,手指撐在額角,“找我有事?”
听她冷冷的語氣,裴文耀更是氣惱,厲聲質問︰“你昨晚去哪了?是不是下次必須讓你大伯親自過去請你啊?”
“剛退婚就變臉不認人你大伯知道嗎?肯定不知道,看來我有必要和他反應反應真實情況,讓他好好教訓你!”
江晚蕭冷嗤,反反復復只會搬出江宏義這一招。
偏偏她對此毫無辦法。
她清了清嗓子︰“我有工作,加班。司機沒告訴你?”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他回來時鼻青臉腫的!”
裴文耀在那頭喘著粗氣,“不是,你們什麼破醫院,回頭我必須舉報!賠醫藥費可憐誰呢,我們要正式鞠躬道歉!錄視頻發到官方,讓大家都看看!”
江晚蕭被他吵得耳朵疼,把手機拿遠。
“陸家的醫院。你和陸景煥是朋友,不知道嗎?”
電話明顯沉默了好幾秒。
提到陸景煥,裴文耀的暴躁情緒有所緩和,沒底氣地問︰“你們醫院叫什麼來著?”
江晚蕭翻了個白眼,“佑安兒童醫院。”
“有本事你去舉報,我也覺得打人不對。”
她心知肚明,裴文耀沒膽量做這事,他得罪不起陸景煥。
只敢在她面前耍耍無謂的威風。
“哦哦我想起來了,是老陸的醫院。害,都是朋友,這件事由你而起,這樣,你主動離職,別影響我們兄弟之間的友誼。”
裴文耀的語氣理所當然。
絲毫沒有已經解除婚約的覺悟,更對他自己的話語權缺乏清晰的認知。
“姓裴的,你腦子里裝的都是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