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穗知道是陸勛之。
他身上的味道,對她來說太過熟悉,仿佛刻進了骨子里。
“為什麼沒穿我送你的裙子?”陸勛之問。
寧穗眼睫顫動,“裙子是你選的?”
陸勛之頓了下,他讓助理去選的,對方選好之後,給他發了照片確認。
他只覺得裙子很好看,顏色很襯寧穗的膚色。
想到這,陸勛之垂眸看她的脖頸。
她的脖頸修長挺直,天鵝頸一樣,特別好看。
皮膚也吹彈可破,白皙中透著淡淡的粉。
男人眼底暗了暗,“對。”
寧穗使勁閉上眼。
原來他真的是故意的。
鑽頭在她的心口上鑽,她呼吸都是痛的。
她想問為什麼,可是問了又能怎麼樣?
不過是自取其辱。
她現在連罵陸勛之的興趣都沒有。
對他的失望已經攢夠了。
“明天你有空嗎?”寧穗聲線沒什麼起伏。
陸勛之眼底閃過一絲喜悅。
很淡,但是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情緒。
他唇角微微勾起,但下一秒便僵住。
“明天去民政局吧。”
領離婚證。
陸勛之眼底瞬間集聚起一股風暴。
隨時會爆發。
今天他看到的寧穗很不一樣。
他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寧穗。
上學的時候,第一次見她,就是在新生歡迎會上。
寧穗作為新生代表發言,還現場給大家表演了內畫藝術。
在古風的背景音樂下,寧穗用了十分鐘的時間,便畫出一幅花鳥圖。
她當時穿著漢服,簡直就像是古畫里走出來的仙子。
可如今的寧穗見到他,好像只剩離婚兩個字。
他的生活,有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這讓他很不舒服。
甚至有一絲慌亂。
“沒空。”男人直接拒絕。
寧穗也急了,她轉過身對著他,仰頭看他,語速非常快,“你不離婚,還一直在侮辱我。陸勛之,我是犯了天條嗎?你要這麼對我!嫁給你,真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
寧穗眼眶里蓄滿了眼淚,要掉不掉,就這麼隔著朦朧望著他。
陸勛之眼底的風暴幾乎要迸發出來。
他倏地抬手握住溫泠修長的脖頸,沒有用蠻力,但也迫使寧穗仰頭。
突然的動作,震掉了寧穗眼角的淚水。
啪嗒!
滾燙的淚珠落在陸勛之的手背上,“寧穗,後悔嫁給我?還是後悔沒有跟別人走?”
寧穗眼楮一怔,為什麼非要給她蓋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強烈的憤怒和羞恥,瞬間沖上來,奪走了她的理智。
啪!
陸勛之的臉被打偏,男人卻沒動,鼻腔里哼笑一聲。
他極緩慢地轉過臉,睨著寧穗,眼底的偏執和陰鷙,有些駭人。
嘴角卻掛著笑。
割裂到讓人心驚。
“寧穗,條件都談好了,不是嗎?”
寧穗渾身止不住顫抖。
五百萬。
陸勛之明知道她拿不出來。
她現在甚至覺得,對方就是在故意難為自己。
可她想不通,既然不愛她,為什麼要這麼拖著她?
寧穗突然笑了,眼底的淚花晶瑩欲墜,“陸勛之,你就是想逼死我是嗎?”
陸勛之一愣,覺察到她的絕望和死氣,一股煩躁上來。
寧穗不應該這樣,這幾年不管他冷臉成什麼樣,她都是笑盈盈的,滿心滿眼都是他。
她就應該一直生動鮮活。
寧穗點點頭,“我死了,你和宋姜就能雙宿雙飛了是嗎?那我現在跟你離婚,給你們騰地方不好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陸勛之捏住她的下巴,“你吃醋?”
寧穗真的被他的邏輯氣笑了,“喜歡你才會吃醋。我為什麼要吃。”
陸勛之臉色徹底黑下來,“你當初非要做這個陸太太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跟奶奶說,你這輩子都是陸太太。”
寧穗想說,人是會變的。
可是陸勛之沒變啊,他一直都只喜歡和在乎宋姜。
而他們的婚姻就是一個錯誤。
應該糾正了。
寧穗推開陸勛之,繞過他要走。
但是腰上一個力道,將她扯回去。
隨即瘋狂的吻砸下來。
“陸勛之,你瘋了!”寧穗含糊反抗,“這是在周家!”
來來往往都是人,隨時會被人看到。
他不要臉,寧穗還要呢。
男人像是壓抑了很久,整個人因興奮而緊繃。
宋姜現在還沒到安穩期,他一定是壓抑太久了。
可她憑什麼做那個泄的工具?
她也是人,這麼多年的痛苦壓抑吞沒了寧穗。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死了算了。
這一切痛苦都會結束,她不用再受辱,不用再掙扎。
心中的那根弦,砰的一聲斷掉了。
懷里的女人突然軟了下去,整個人往下墜。
陸勛之罵了一聲,攔腰抱起。
客房是套間,寧穗躺在床上,陸治之幫寧穗做了檢查。
“哥,我這才回國,第一次見嫂子,怎麼瘦成這樣啊?”陸治之是陸勛之的堂弟,學醫出身,在陸家的醫院做主任。
醫術可以,但是嘴碎。
跟周南昭的關系好到穿一條褲子長大。
陸勛之斜睨他,“她胖瘦你也知道?”
陸治之一噎,“我是你弟啊,我的醋你也要吃?”
陸勛之沒搭理他,視線落在寧穗身上。
她以前也不胖,但是那種苗條的身材,該豐潤的地方一點都不柴。
可三個月沒見,她真的瘦了好多。
蓋在被子下,薄得仿佛紙片一樣。
“嫂子是低血糖了。”陸治之轉身看向站在門外的周南昭,“你們周家不管我嫂子吃飯嗎?”
門外的周南昭笑著罵了一句,“是餓的還是氣的啊,你們陸家倒是會倒打一耙。”
陸治之扁扁嘴,剛才他來得晚。
听說大伯母鄭美嬋說這里空氣不流通喘不上氣,直接走了。
倒打一耙肯定是在說鄭美嬋咯。
陸治之還是有點怕自己大哥的,但還是耐不住八卦的心。
他掃了陸勛之一眼,語氣里是看熱鬧不嫌棄事大,“哥,你跟嫂子怎麼回事?真要離啊?”
陸勛之,“不會。”
陸治之點頭,“也是,現在董事會那邊成天找事,你現在要是離婚,對股市肯定有影響。”
陸勛之沒了耐心,“你這麼擔心家業,干脆回來干。”
陸治之兩手擺出殘影,“別搞我!”
“行了,出去吧。”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躺在床上的寧穗,緩緩睜開眼楮,虛空望著天花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