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穗跟著老太太去了花廳,把包放在沙發上,被老太太拉過去看花。
    “這些都是我精心種的,一會兒讓勛之帶幾盆回去,給你的。”陸奶奶神神秘秘的樣子,惹笑了寧穗。
    這些日子的陰霾,被陸奶奶的話驅散掉。
    看到寧穗臉上有了笑意,陸奶奶心疼地摸她的臉頰,“乖孫,走吧,我們去院子里轉轉。”
    寧穗沒掃老人的興致,挽著老太太的胳膊去院子里轉。
    “你那個婆婆,拎不清的,不用管她,你只要面上過得去就行了。以後有事,你就來找奶奶。我這把老骨頭,還能頂幾年。”
    奶奶突然出口,讓寧穗心口一熱。
    想到宋姜和鄭美嬋的關系那麼親密,寧穗覺得就算自己在乎,也沒什麼用。
    寧穗不想陸奶奶難做,“我沒事的。”
    老太太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來,去看看那邊的花吧。”
    兩人在院子里轉了一圈,老太太有些累,要回房休息,讓寧穗自己在這邊休息一會兒,然後到飯點再出去吃飯就好。
    寧穗不想去外邊跟鄭美嬋和宋姜見面,索性就留在院子里溜達。
    她也沒走太久,也有點乏了,打算回花廳去休息。
    還沒走到門口,透過落地玻璃,看到一個半大孩子,拿著什麼東西在灌水。
    她走進一看,倏地瞳孔一緊,竟然是她要送給周夫人的內畫壺。
    寧穗猛沖進去,一把奪過來,孩子被她嚇了一跳,人晃了一下,撞到什麼。
    “哎呦!”宋姜低聲呼痛。
    小男孩慌了,剛才宋姜沒離他這麼近啊,怎麼會撞到對方。
    姑奶奶可是交代他,不許沖撞宋姜的。
    小男孩害怕極了,看向旁邊的寧穗。
    寧穗臉色都黑了,內畫壺是在內側作畫,用的都是國畫材料,是溶于水的。
    她來晚了,水已經灌進去,畫已經花了。
    廢了,都廢了。
    她忙活了兩個月的心血。
    寧穗生氣得心口起伏,語氣嚴厲地看向那個孩子,“你為什麼翻我的包?”
    對方大概十歲左右,看到寧穗生氣,也嚇了一跳。
    趕緊往宋姜身後躲。
    宋姜臉色發白,但還是好聲好氣跟寧穗商量,“他還是個孩子,就算了吧,寧穗。”
    “算了?”寧穗氣笑,“你也是做內畫創作的,你不知道這個東西不能沾水嗎?宋姜,你是故意的。”
    不是詢問,是肯定。
    寧穗听說過宋姜,在國外得過幾個獎,有一定的名氣。
    他們倆是同行,剛才宋姜就這麼看著男孩玩寧穗的內畫壺,還沒有阻止,那就是故意的。
    想到這個,寧穗更生氣,但是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她拿起自己的包,打算回工作室,看看還能不能補救。
    胳膊被人拉住。
    寧穗回頭,迎上男孩的臉,稚氣卻又惡狠狠的,“你撞了宋姜姑姑,你還想走?門都沒有!”
    簡直胡攪蠻纏,她剛才哪里踫過宋姜。
    正在寧穗剛要張嘴說話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
    鄭美嬋樂呵呵地進來,看到三人的情況,倏地垮臉,“寧穗,你又作什麼?”
    她作?
    寧穗連解釋都懶得,將男人的手拉下去,轉身要走。
    卻被鄭美嬋推了一把,寧穗沒防備,胯骨撞到家具上,瞬間疼得她眼前一黑,整個人緩緩蹲了下去。
    身後混亂了一陣子,而後安靜下來。
    寧穗眼前一黑又一黑,呼吸都跟著亂了,冷汗沿著臉頰砸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身體虛,寧穗甚至覺得自己快要休克了。
    突然一個力道將人拉起來。
    寧穗渾身一軟,撲到一個胸膛上,腳也是軟的,她只能奮力抓住對方的衣領。
    男人的身體一僵,生氣的聲音砸下來,“寧穗,你推了宋姜?”
    寧穗慢半拍反應過來,她怔怔地看著對方,雖然睜著眼,但眼前的黑點好一會兒才消散掉。
    陸勛之憤怒的俊臉,在眼前逐漸露出。
    她的表情有些呆,臉色白得嚇人,陸勛之的眉頭微皺,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
    寧穗卻用盡全身力氣,推了他一把,試圖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
    但她現在渾身軟綿綿,哪里還有力氣,這一下,反倒像是欲擒故縱。
    “你還在鬧什麼?”陸勛之有些不耐煩,“你現在去醫院給她道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寧穗一愣,她眼圈倏地紅了,“道歉?我不去。”
    她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異常堅決。
    陸勛之也沒了耐心,薄唇緊抿,直接打橫抱起她,快步往外走。
    寧穗氣急,眼前又是一黑,聲音也有氣無力,“我說了,我不去!陸勛之,你放下我!”
    她抓緊了自己的包,還惦記著回去修復自己的內畫壺。
    可陸勛之就跟听不見似的,徑直將她塞到車上。
    寧穗轉身就想從另一邊下車,腰上一緊,男人將她撈回去,禁錮在懷里。
    男人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寧穗!”
    他咬著後槽牙,明顯也生氣了,“只不過是去道歉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寧穗僵住。
    宋姜知三當三,給陸勛之生孩子,毀了她的婚姻。
    故意縱容那個孩子毀了她要送給周夫人的內畫壺,葬送了她的前程。
    這跟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她現在就是在等死啊!
    不過是想辦法掙點錢治病而已,怎麼就不能給她留條活路呢!
    她不是已經同意離婚了嗎?
    “那就弄死我吧。”她就算死也不會道歉。
    陸勛之一愣,看著寧穗閉上眼楮,滿臉的決絕。
    好像今天,如果逼著她道歉,她真的會去死一樣。
    陸勛之心底某個地方突然刺痛了一下。
    他竟然有種心疼的感覺。
    心疼?他怎麼可能心疼,他從來都不愛寧穗。
    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可他心里莫名有些煩躁。
    他松開寧穗,推門下車,車門被甩得震天響。
    寧穗肩膀微微一抖,緊緊閉著眼楮,她現在痛極了,骨頭像是被拆掉了一樣,哪哪都不對勁。
    換在以前,她一定會去哄陸勛之。
    可是現在,她恨死陸勛之,一切侮辱都是來自他。
    難道還不夠嗎?
    幾分鐘後,車門被再次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