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站在那塊嶄新的“守護神”牌匾下,鎮民們的跪拜和祈禱聲並未讓他內心產生任何波瀾。
    他只是個過客,這些人不過是他變強的資糧。
    就在這時,他的面板悄然發生了變化。
    【宿主︰李夜】
    【力量︰77.5】
    【防御︰56.1】
    【香火︰1/日】
    【屬性點︰0】
    多了一行。
    香火?
    李夜心念微動,嘗試著理解這個新出現的條目。
    是那些鎮民跪拜產生的?
    每天一點。
    這東西,能轉化成屬性點嗎?
    他立刻在心中下令︰“香火轉化屬性點。”
    【叮!香火值不足,無法轉化。最低轉化單位︰100點。】
    系統的提示讓他皺起了眉。
    一百點才能轉化。
    也就是說,要等一百天?
    太慢了。
    這東西對他眼下的處境,毫無用處。
    李夜不再理會面板上的變化,一百天後的事情,太過遙遠。
    他需要的是立刻就能使用的力量。
    他的目光越過狂熱的人群,望向了小鎮之外的遠方。
    城隍的真身,那才是他現在唯一的獵物。
    人群的歡呼漸漸平息,鎮長指揮著幾個後生開始清理廟里的狼藉。
    大多數鎮民看向李夜的目光,已經從最初的恐懼,轉變為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依賴。
    他們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著距離,不敢上前搭話,卻又不願意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干瘦的老頭,從人群的邊緣擠了進來。
    這老頭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短褂,背脊佝僂,滿臉的褶子深得能夾死蚊子。
    他身上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混合著草藥和陳腐木料的怪味。
    與跪地求饒的鎮長不同,他沒有跪,甚至沒有太多敬畏。
    他那雙渾濁的眼楮在李夜身上打量了一圈,又掃過地上的碎泥和人形破洞,最後停在李夜那把卷了刃的菜刀上。
    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神,而像是在估量一件工具。
    “是樁好力氣。”
    老頭開口了,嗓音干澀,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
    周圍的鎮民看見他,都下意識地退開兩步,臉上露出嫌惡又畏懼的神情。
    “是老劉頭。”
    “義莊那個仵作,他怎麼來了?”
    “晦氣……”
    鎮長也注意到了老頭,他快步走過來,壓低了嗓門︰“劉仵作,這里沒你的事,你快回去吧,別驚擾了守護神大人。”
    被稱作劉仵作的老頭卻沒理會鎮長,他只是盯著李夜,再次開口。
    “壯士,我這有樁生意,不知你敢不敢接?”
    生意?
    李夜來了興趣。
    他看著這個渾身散發著死氣的老人,平靜地問︰“什麼生意?”
    劉仵作咧開嘴,露出一口黃黑的牙。
    “平安鎮的義莊,你應該知道在哪。”
    “昨夜里,從河下游漂來了三具尸首,被我撈了上來,停在莊子里。”
    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
    “只是這三具尸首,不太平。我這把老骨頭,收拾不了。”
    鎮長一听,臉色都變了,連忙插話︰“劉老頭你胡說什麼!什麼不太平!壯士剛為我們除了大害,你怎麼能拿這些污穢事來煩他!”
    “閉嘴。”
    李夜吐出兩個字。
    鎮長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夜看向劉仵作︰“怎麼個不太平?”
    “白天瞧著,跟普通的溺死鬼沒什麼兩樣,就是泡得發脹。”劉仵作慢悠悠地說,“可一到晚上,我那義莊里養的黑貓,就跟瘋了似的,對著那三具尸首弓背炸毛。我往門縫里塞的符紙,天不亮就自己燒成了灰。”
    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珠里閃過一絲微光。
    “我估摸著,那肚子里,怕是養了什麼邪性的東西。”
    李夜懂了。
    尸體是殼,里面有怪。
    “殺了它們,我能得到什麼?”他直接問。
    “這三兩碎銀,你拿去喝茶。”劉仵作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布包,扔了過來,“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五兩。”
    李夜接住布包,掂了掂。
    錢,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那三具“不太平”的尸首。
    這比等城隍真身找上門,要主動得多。
    “好,我接了。”
    “壯士爽快!”劉仵作點點頭,“不過我得提醒你,那玩意兒邪門,我年輕時見過一次,刀砍不動,火燒不著,只會鑽人肚子。你可得當心。”
    “知道了。”
    李夜轉身就走,他連一刻都不想多等。
    “壯士!您這是要去哪?”鎮長急忙跟上來,“天快黑了,那義莊邪門得很,您要不今晚就在鎮上歇息,我們給您安排最好的院子……”
    “不用。”
    李夜的腳步沒有停下。
    對他來說,整個平安鎮,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怪物最多的地方。
    看著李夜遠去的背影,鎮民們議論紛紛。
    “他……他真去義莊了?”
    “那地方,晚上可是會鬧鬼的啊!”
    “劉老頭真不是個東西,剛把城隍爺得罪死,又讓守護神去那種地方!”
    鎮長看著李夜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臉上憂心忡忡。
    他回頭瞪了一眼劉仵作。
    劉仵作卻毫不在意,揣著手,慢悠悠地轉身,也朝著義莊的方向走去,只是走的是另一條小路。
    ……
    天色,迅速暗了下來。
    血月還未升起,但空氣中的陰冷已經開始彌漫。
    平安鎮的義莊,在鎮子最西邊的角落,緊挨著一片亂葬崗。
    這里是鎮民的禁區。
    李夜走到義莊門口。
    兩扇斑駁的木門虛掩著,門上貼著早已褪色的符紙,門楣上掛著一面布滿裂紋的八卦鏡。
    一股混雜著尸腐、草藥和灰塵的味道,從門縫里飄出。
    他沒有猶豫,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
    門軸發出刺耳的難听聲響。
    門內的景象一覽無余。
    不大的院子里,雜草叢生。正對著門的是停尸的主屋,兩側是兩間堆放棺材和雜物的廂房。
    主屋的門敞開著。
    里面並排擺著三張停尸板,上面蓋著粗糙的白布,勾勒出人形的輪廓。
    那就是劉仵作說的那三具尸首。
    李夜走了進去。
    屋子里沒有點燈,光線昏暗。
    除了那三具尸首,靠牆的位置還擺著幾具無人認領的棺材。
    他走到最右邊那具尸體旁,站定。
    他沒有掀開白布。
    沒有必要。
    他只需要等。
    等里面的東西,自己出來。
    他靠著牆壁,緩緩坐下,將那把卷刃的菜刀橫放在膝上,閉上了眼楮。
    72.5的力量,56.1的防御。
    這就是他最大的底氣。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夜,越來越深。
    窗外,血色的月光悄然灑下,將屋子里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層詭異的紅。
    周圍安靜得可怕,連蟲鳴聲都消失了。
    只有風吹過窗紙的“呼呼”聲。
    李夜一動不動,呼吸平穩,像是睡著了。
    但他的听覺,卻放大了無數倍。
    他能听到門外草葉上露珠凝結的聲音,能听到房梁上木頭干裂的細微聲響。
    就在這時。
    一種異樣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死寂。
    不是鬼哭,不是風聲。
    而是一種……濕漉漉的,撕裂聲。
    “刺啦……”
    聲音很輕,像是有人在用濕布,慢慢撕開一張堅韌的牛皮。
    聲音的源頭……
    正是他身旁的那具尸體。
    蓋在尸體上的白布,正中間的位置,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起伏。
    那起伏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
    “刺啦……刺啦……”
    撕裂聲變得急促起來。
    有什麼東西,要從那具浮腫的尸體肚子里,鑽出來了。
    白布猛地被頂起一個尖銳的凸起。
    緊接著。
    一只慘白、浮腫,沒有皮膚,只有一層黏滑筋膜的手,從白布下探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