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被謝停雲拉著沖進樓梯間，身後警報聲還在響。
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本倒下的書下滲出的液體已經擴散到走廊中央，幾個工作人員正拿著工具圍過去。
“別看了。”謝停雲松開她的手，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機，“我打給安保科。”
他撥完號，語氣冷靜地說明位置和情況，掛斷後才轉頭看她︰“你沒事吧？”
“沒事。”她搖頭，“但剛才那液體……是不是和實驗室那次一樣？”
謝停雲眼神一沉︰“顏色接近，但氣味不同。先等檢測結果。”
兩人站在安全通道門口，外面雨點砸在玻璃頂棚上 啪作響。
圖書館其他區域陸續有人撤離，醫學區這邊暫時封鎖了。
“陸遠剛才說的話……”姜晚音忽然開口，“他說‘是林雪柔讓我’，後面就沒說了。”
謝停雲盯著她︰“你覺得她在背後做什麼？”
“我不知道。”她皺眉，“但她手腕上的疤，和你夢里那個少年是一樣的位置。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謝停雲沒說話，只是抬手摸了摸右手腕的黑曜石手鏈。
這時手機響了，是陳浩打來的。
“謝教授，監控調出來了！”陳浩聲音急，“你們走後不到兩分鐘，有個穿保潔服的人進了醫學區，在書架下面放了個小瓶子，然後故意踫倒那本書。動作很熟練，應該是提前踩過點。”
“能看清臉嗎？”謝停雲問。
“帽子壓得很低，但身形……像林雪柔。”
電話掛斷後，空氣安靜了幾秒。
姜晚音抬頭看他︰“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因為你是她前男友？”
謝停雲冷笑一聲︰“不止。她一直想進臨床研究組，上次數據泄露事件讓她被停職。而我現在負責評審名單。”
“所以她是想搞事，讓你也出丑？”
“或許。”他看著她，“也可能，是為了十年前的事。”
姜晚音心頭一跳。
日落時間快到了。
她悄悄閉了閉眼，琉璃色光幕瞬間浮現——
【今日心動值︰+15】
【累計進度︰50/100】
數值跳了一下，又歸于平靜。
還沒滿。
她睜開眼，發現謝停雲正看著她。
“你在想什麼？”他問。
“我在想醫院的事。”她說，“你說你十五歲發燒，在走廊被人救了。那個人是我，對不對？”
謝停雲沉默片刻︰“你記得？”
“我不記得。”她搖頭，“但我現在知道，那天晚上一定很重要。不然你不會特意查我，也不會主動提婚約。”
雨越下越大。
外面路燈昏黃，映著濕漉漉的地磚。
謝停雲靠在牆邊，聲音低了下來︰“那天我燒到四十度，意識模糊。只記得有個人蹲在我旁邊，把毛衣脫下來裹住我。她說話聲音很小，說‘堅持住，醫生馬上就來’。我還抓住了她的手……很暖。”
姜晚音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系統提示過，每當謝停雲靠近、語氣變軟、多看她一眼，心動值就會漲。這些數字不是隨便來的，是他在無意識中流露的情緒。
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就記得她了。
“後來呢？”她輕聲問。
“後來我醒了，在病房。沒人告訴我誰幫的我。護士只說是個小女孩，穿著黃色雨衣，走了。”他頓了頓，“十年來，我一直在找那個穿黃雨衣的人。”
姜晚音忽然覺得鼻子發酸。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一個保安撐傘跑過來，敲了敲門︰“兩位老師，封鎖解除了！檢測結果顯示，那液體只是染色劑加糖水，沒有危險成分。”
“果然是惡作劇。”姜晚音松了口氣。
謝停雲卻沒放松︰“手段升級了。先是書，再是樣本瓶，現在是偽造泄漏。他們不怕惹大麻煩。”
“下一步會是什麼？”她問。
“我不知道。”他看著她，“但我會盯著。”
天完全黑了。
他們走出圖書館，雨小了些。謝停雲撐開傘，依舊往她這邊偏。
走到校門口時，姜晚音忽然停下。
“我想去趟醫院。”她說。
“哪個醫院？”
“十年前你住的那個。”
謝停雲愣了一下︰“現在？”
“嗯。”她點頭，“我想看看當年的記錄，或者……走廊。”
他沒問為什麼，只說︰“我開車送你。”
臨江市第一醫院老樓還在用。夜里的急診通道冷冷清清，只有值班護士坐在前台。
謝停雲帶她走到三樓走廊，正是當年他發燒被送進來的地方。
燈光慘白，地面反光。
姜晚音站在中間，閉上眼楮。
記憶沒有回來，但心里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像是曾經站過這里。
她一步步往前走，指尖劃過牆皮剝落的牆面。
突然，胸口一陣發熱。
她猛地睜眼，眼前閃出琉璃光幕——
【今日心動值︰+50】
【累計進度︰100/100】
【記憶碎片已解鎖】
下一秒，畫面涌入腦海——
暴雨夜，十歲的姜晚音穿著黃色雨衣，背著書包從補習班出來。她看見走廊長椅上躺著個男孩，渾身發燙，嘴唇發紫。她蹲下，摸了摸他的額頭，立刻脫下毛衣裹住他，把自己的手塞進他冰涼的手心。
“喂，別睡！”她小聲喊，“堅持一下，我去叫醫生！”
男孩睜開眼，視線模糊，只看到一張帶著淚痣的小臉，還有她耳尖被雨水打濕的一縷頭發。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肯松。
畫面戛然而止。
姜晚音踉蹌一步，被謝停雲扶住肩膀。
“你想起來了？”他聲音有點抖。
她抬頭看他︰“是你……真的是你。那天晚上，你抓著我的手，一直在喊‘別走’。”
謝停雲呼吸一滯。
他緩緩抬起右手，輕輕踫了踫她右眼尾的淚痣︰“我記得這個痣。我一直以為是夢。可每次做實驗累了，就會畫你……畫一個穿黃雨衣的女孩，坐在病床邊。”
姜晚音怔住。
原來那些藏在筆記本里的涂鴉，不是幻想，是回憶。
“所以你娶我，不是因為家族聯姻。”她低聲說，“是因為你早就認出我了。”
“我不確定。”他坦白，“直到看到你名字縮寫和手鏈上的Y.W.吻合，我才敢確認。但我還是怕……怕你根本不記得我。”
她看著他，忽然笑了︰“那你現在知道了吧？我沒忘。我只是……忘了該記住的人是你。”
謝停雲喉結動了動，眼神暗了下來。
他伸手將她拉近，額頭抵住她的。
“這一次，”他說，“我不讓你走了。”
姜晚音心跳加速，剛想說話——
遠處護士站響起呼叫鈴。
兩人同時回頭。
一個實習醫生慌張跑過走廊，手里抱著病歷本，撞開了防火門。
風灌進來，吹滅了頭頂的一盞燈。
黑暗中，姜晚音看見謝停雲的白大褂袖口滑下一道反光——那是他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鏈，在昏暗里泛著幽深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