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音沖出教學樓時，天已經陰了。
手機屏幕還亮著論壇那條帖——【教授被妻子用書砸頭，婚姻恐已破裂】，配圖是她和謝停雲在教室對峙的瞬間，角度剛好像她在推他。
她手指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氣的。
剛拐進校道，雨點就砸了下來。
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涼得她一激靈。
她沒帶傘，書包往頭頂一頂，拔腿就往宿舍跑。
才跑兩步，一把黑傘斜斜地罩了過來。
謝停雲站在她左邊，半邊肩膀已經濕透，右手穩穩舉著傘，左手還拎著個醫藥盒。
“你干嘛？”她偏頭躲他。
“送你回去。”他說，“傷口要消毒。”
“誰要你管！”她加快腳步，“你現在是想上熱搜第二條？標題我都想好了——《婚內強制跟蹤，丈夫雨中逼妻就醫》！”
他不說話，跟著她走，傘一直往她那邊傾斜。
雨水順著他的袖口往下淌，滴在褲腳上，洇出一片深色。
她終于忍不住︰“傘拿正了！你裝什麼紳士？”
“淋病發病率，雨季比平時高百分之三十七。”他語氣平淡，“你金融系，應該懂數據風險。”
“我又不是你實驗室的小白鼠！”
“那你是什麼？”他忽然問。
她一愣。
“協議里沒寫。”他看著前方，“但心跳值今天漲得很快。”
她猛地停下，轉頭瞪他︰“你還提那個！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隱私？”
“是你先偷看我手鏈的。”他糾正，“Y.W.——Yan Yin Wan，倒過來念。”
她語塞。
雨越下越大，嘩啦啦地砸在地上，濺起一圈圈水花。
路過的幾個學生抱著書狂奔，有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小聲嘀咕︰“這不就是論壇那對？”
姜晚音臉一熱，低頭往前走。
謝停雲緊跟著，傘依舊歪著。
走到實驗樓下，她突然轉身︰“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趙院長讓我給你送藥。”他打開醫藥盒，“額頭擦傷，需要碘伏和紗布。”
“我不用！”
“那等雨小點再走。”他靠在牆邊，“十分鐘。”
她咬唇，盯著他濕透的肩頭，聲音低下去︰“你……感冒了算我的？”
“不算。”他抬眼，“但我得活著，才能繼續當你的‘冷冰冰老公’。”
她差點笑出來，又硬憋住。
兩人並排站著，听著雨聲。
樓道昏黃的燈照在他側臉，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
她悄悄抬眼看他。
光幕閃了一下。
【今日心動值︰+6】
【累計進度︰58/100】
她迅速低頭，卷了卷衣角。
“你明天真要去打球？”她問。
“嗯。”
“陸遠會故意撞你。”
“我知道。”
“你不怕受傷？”
“怕。”他說，“但更怕你被人說閑話。”
她心頭一跳。
“你說什麼？”
“我說話一向直接。”他合上醫藥盒，“你不習慣？”
“我不是……”她頓了頓，“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為這種事冒險。”
“這不是冒險。”他看著她，“這是反擊。”
她還想說什麼，手機響了。
周蔓蔓發來一張截圖︰【陸遠朋友圈更新︰‘有些人靠裙帶關系上位，連球場都不敢進，真是醫學院之恥。’配圖是籃球場空鏡頭。】
姜晚音冷笑︰“他還真敢發。”
謝停雲瞥了一眼︰“他在激我。”
“你就別去！”她抓住他手腕，“讓他得意一次怎麼了？反正你也……也不擅長運動。”
他低頭看她的手，沒動。
“姜晚音。”他輕聲說，“我十五歲那年，在醫院躺了三天，燒到四十度。醒來第一眼，看見一個女孩蹲在走廊盡頭，把毛衣裹在一個男孩身上。”
她僵住。
“她說︰‘別怕，我陪你。’”
“那是你。”
雨聲忽然變小了。
她喉嚨發緊︰“你怎麼知道……是我？”
“手鏈刻的是你名字縮寫。”他抬手摸了摸腕上的黑曜石，“十年了，我一直想找你。後來查到姜家有個女兒，那天也在醫院。”
她想起重生前，從父親遺物里翻出的老照片——走廊角落，穿紅毛衣的小女孩背影。
“所以這場婚約……”
“我促成的。”他承認，“我想看看，當年那個女孩，現在會不會推開我。”
她沒說話。
眼前光幕瘋狂閃爍。
【今日心動值︰+9】
【累計進度︰67/100】
“那你現在知道了。”她抬頭，“我會推開你一百次，也會拉你回來一百零一次。”
他看著她，眼神變了。
不再是教授式的冷靜，也不是協議里的疏離。
像是終于卸下重擔的人，輕輕呼出一口氣。
“姜晚音。”他叫她名字，很慢，很輕。
“嗯？”
“明天比賽，你能來嗎？”
她哼了一聲︰“看你表現。”
他笑了。很少見的，嘴角真正揚起來。
“那我爭取，讓你的心動值破七十。”
“少得意！”她扭頭就往樓上跑，“記得把傘帶走！”
“不要。”他在後面說，“這把傘，我要留著當證據。”
“什麼證據？”
“證明你今天，沒推開我。”
她腳步一頓，沒回頭，耳朵卻紅了。
第二天下午，醫學院和體育系的友誼賽在校館開打。
姜晚音本來不想去，可周蔓蔓拉著她︰“你不去，謝停雲肯定被圍攻！陸遠那群人已經在刷‘私生子滾出球場’的橫幅了！”
她抓起外套就走。
場館里人聲鼎沸。謝停雲穿著借來的球衣，號碼7號，站在底線準備發球。陸遠在他對面，冷笑連連。
哨聲一響，球飛出去。
謝停雲沒搶前場，反而退到三分線外。陸遠突破上籃，動作凶狠，直沖他撞來。
全場屏息。
謝停雲側身一閃，左手撐地，右腿掃出——
陸遠膝蓋一軟，整個人摔在地上，抱著腿直叫。
裁判吹哨。
“你他媽使陰招！”陸遠爬起來吼。
“膝反射測試。”謝停雲站直，“力度控制在疼痛閾值內，不會受傷。”
觀眾嘩然。
“他真把籃球賽當臨床課上了！”有人喊。
接下來每一回合，陸遠只要靠近謝停雲，就會莫名其妙失衡、滑倒、扭腳。一次他想扣籃，謝停雲跳起封蓋，指尖輕輕一點他手腕——
球飛了。
“橈神經刺激。”謝停雲落地，“影響肌肉協調性。”
全場爆笑。
姜晚音坐在前排，捂著嘴不敢看。
謝停雲投進最後一球，比分定格在78:65。
他走下場，球衣濕透，徑直走向她。
“怎麼樣？”他問。
“丟人。”她說，“太丟人了，整個過程像在解剖課演示。”
“但贏了。”
“嗯。”她遞上水，“下次別用醫學整人。”
“好。”他接過水，忽然抬手，把她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
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遍。
她愣住。
光幕炸開。
【今日心動值︰+12】
【累計進度︰79/100】
“今天值破五了。”他低聲說。
“什麼？”
“心動值。”他看著她，“昨天五十二，今天七十九。”
“你——你一直在記？”
“嗯。”他點頭，“每天都在等你多看我一眼。”
她心跳亂了。
場館燈光忽明忽暗，人群開始退場。
謝停雲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有汗，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