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賀的腦子像是被這句輕飄飄的話狠狠砸了一下，嗡的一聲，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他甚至沒能第一時間理解其中的含義。
這小子……瘋了嗎？死到臨頭他還在裝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他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身後的那十二個黑衣壯漢也跟著發出了低沉的，像是野獸咆哮般的哄笑。
大廳里的空氣凝固了，那些看熱鬧的客人和工作人員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看著那個站在包圍圈中，神情淡漠得仿佛事不關己的年輕人，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這個年輕人徹底完了。
“天堂？地獄？”
王賀終于止住了笑，他的臉因為過度興奮而扭曲，猙獰得像一頭惡鬼。
“我告訴你葉不凡，今天，我王賀就是你的天！”
“我讓你跪下，你就是跪在地獄里的死狗！”
“我讓你舔鞋，你就得舔老子腳下的爛泥！”
他伸出手指，惡狠狠地指向葉不凡。
“動手！”
“給我先打斷他的兩條胳膊！我要讓他親眼看著，他的女人是怎麼被我們玩的！”
一聲令下！那十二個壯漢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暴戾！
他們就像十二頭從籠子里放出來的猛虎，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四面八方朝著葉不凡撲了過去！
甦煙嚇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
秦夢如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但她沒有閉眼，她死死地攥著葉不凡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相信他，哪怕全世界都與他為敵，她也相信他。
就在那十二只砂鍋大的拳頭即將落到葉不凡身上時，葉不凡動了。
不，準確地說，是他身後的影子動了。
一道黑色的殘影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滑入了那十二頭猛虎之中。
沒有人看清影子的動作。
人們只听到一連串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 嚓！”
“砰！”
“ 嚓！ 嚓！”
還有野獸受傷般的痛苦悶哼！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沖在最前面的四個壯漢，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向後倒飛了出去，他們的手臂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顯然是廢了。
影子像一柄穿梭在羊群中的黑色匕首，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個壯漢的倒下。
他的動作里沒有一絲多余的花哨，只有最純粹最致命的殺戮技巧。
扭斷手腕，踢碎膝蓋，肘擊胸膛。
不到十秒鐘，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十二個壯漢此刻全都躺在了地上。
他們沒有死，但那種在地上翻滾哀嚎，渾身骨骼盡碎的模樣比死了還要淒慘一百倍。
整個大廳死寂一片。
只有那十二個壯漢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像一首來自地獄的交響樂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髒上。
王賀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了，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他看著那個站在一地“尸體”中央，毫發無傷的黑色身影，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這他媽是什麼怪物？！
他帶來的這些人可不是街頭的小混混！那都是他表叔手底下真正見過血，手上有人命的狠角色！
十二個！就這麼……沒了？
葉不凡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仿佛剛才那場短暫而血腥的戰斗，只是一場與他無關的鬧劇。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一地的殘兵敗將，落在了王賀的臉上。那眼神依舊平靜，依舊淡漠。
王賀卻感覺自己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你……”
王賀的喉嚨干澀，他想放句狠話，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你……你別過來！”
他看著葉不凡抬腳向他走來，嚇得連連後退。
“我表叔馬上就到！我表叔是王天虎！”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我王家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搬出了自己最後的靠山，王天虎。
天海市灰色地帶的梟雄之一，手底下養著上百號亡命之徒，是連李家和宋家都要給幾分薄面的狠人。
然而，葉不凡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一步，兩步，三步。
他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不疾不徐，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王賀的心髒上。
王賀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轉身就想跑。
可是，他的腿軟了，像灌了鉛一樣根本不听使喚。
“噗通！”
王賀雙膝一軟，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一股黃色的液體順著他昂貴的西褲褲管流淌出來，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迅速蔓延，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尿騷味，他嚇尿了。
王家二少，當著天海壹號所有人的面被活生生嚇尿了，周圍響起了一片壓抑的驚呼和毫不掩飾的鄙夷。
王賀已經顧不上這些了，他手腳並用地向後爬，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狗。
“別……別殺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錢！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他涕泗橫流，狼狽到了極點。
葉不凡停在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里終于帶上了一絲憐憫，是對一只不知死活，非要往捕獸夾上撞的螻蟻的憐憫。
就在這時，大廳的旋轉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
“都他媽給老子滾開！”
一聲暴喝如同炸雷般響起！
一個身材魁梧，面容凶悍，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的中年男人，帶著十幾個氣息更加彪悍的手下沖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大廳內的慘狀和他那癱在地上，丑態百出的佷子。
來人正是王天虎。
王天虎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間沖上了他的頭頂！
“誰他媽干的！給老子站出來！”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猛虎，環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個唯一站著的，神情淡漠的年輕人身上。
王賀看到救星來了，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抱住了王天虎的大腿。
“表叔！救我！救我啊！”
“就是他！就是這個雜種干的！”
“殺了他！表叔！你快給我殺了他！”
他指著葉不凡，歇斯里底地尖叫著。
王天虎看著自己佷子這副窩囊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嫌惡，但更多的還是怒火。
打狗還得看主人！在天海市，還從來沒有人敢動他王天虎的人！
他緩緩抬起頭，一雙鷹隼般的眼楮死死地鎖定了葉不凡。
“小子，是你動的手？”
他的聲音沙啞，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葉不凡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很輕，輕得就像是看路邊的一塊石頭，一粒塵埃。
然後，葉不凡的目光就移開了，落回到了王賀的身上，仿佛這個所謂的灰色地帶梟雄根本不配讓他多看第二眼。
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讓王天虎那顆在刀口上舔血磨礪出來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踐踏！
“好！很好！”
王天虎怒極反笑。
“小子，你有種！”
“我不管你是誰，背後有什麼人。”
“今天，你和你身邊的這兩個女人，誰都別想完整地走出這個門！”
他大手一揮！身後那十幾個精銳手下瞬間散開，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大廳里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一觸即發！
甦煙的小臉嚇得煞白，她死死地抓著秦夢如的胳膊。
秦夢如的臉色也凝重到了極點，她向前一步擋在了葉不凡的面前。
“王天虎！”
秦夢如的聲音冰冷。
“你看清楚我是誰！”
王天虎的目光這才落到了秦夢如的身上，他先是被秦夢如的絕世容顏驚艷了一下，隨即眉頭就是一皺。
他覺得這個女人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我管你是誰！”
王天虎此刻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今天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這個小子！”
“秦家大小姐，你都敢動？”
葉不凡的聲音幽幽地在他身後響起。
王天虎的身體猛地一僵！
秦家大小姐？哪個秦家？
天海市只有一個秦家！那個四大家族之首的秦家！
王天虎的腦子“轟”的一聲，像是被一百公斤的炸藥給炸開了！
他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秦夢如那張冰冷而絕美的臉，腦海里一個身影漸漸與她重合。
他曾經在一次頂級的商業酒會上，遠遠地見過這位秦家的天之驕女一面！
冷汗“唰”的一下就從他的額頭上冒了出來！後背瞬間被浸透！
他剛才竟然威脅了秦家的大小姐？！
再看那個從始至終都雲淡風輕的年輕人，一個更加恐怖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了他的腦海！
能讓秦家大小姐不惜以身犯險也要擋在身前的男人……能讓影子那種級別的殺神貼身保護的男人……
能以一己之力，在短短幾天內讓整個天海市的格局天翻地覆的那個男人！
葉不凡！
是那個滅了周家，廢了宋天陽，整合了整個天海市地下勢力的……新王！
“撲通！”
王天虎的雙腿一軟，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不是被嚇的，而是被那個名字，那個傳說所代表的滔天權勢給活生生壓垮了！
他身後的那些手下全都懵了！抱著他大腿的王賀也懵了！
“表……表叔？你這是干什麼？”
王天虎沒有理他，他跪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連頭都不敢抬。
“不知是葉先生大駕光臨！”
“王天虎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
“求葉先生饒我一條狗命！”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恐懼，每一個字都在顫抖！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戲劇性的一幕給徹底驚呆了。
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地下梟雄，此刻卻像一條最卑微的狗，跪在一個年輕人的面前磕頭求饒。
王賀徹底傻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表叔，又呆呆地看向葉不凡。
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化為了齏粉。
葉不凡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王天虎，他緩步走到了王賀的面前。
王賀的身體僵住了，他看著那雙倒映著自己驚恐面容的眸子，一股比死亡還要可怕的絕望，淹沒了他。
“我給過你機會。”
葉不凡的聲音很輕，卻像最終的審判。
“我說過，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
葉不凡緩緩抬起了腳。
“不——！”
王賀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叫！
“ 嚓！”
葉不凡的腳輕輕落下，踩在了王賀的右腿膝蓋上。
清脆的骨裂聲響徹整個大廳。
“啊——！”
王賀的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疼得渾身抽搐，眼球外凸，幾乎要昏死過去。
葉不凡沒有停，他抬起腳，又落在了王賀的左腿膝蓋上。
“ 嚓！”
又是一聲，然後是右臂。
“ 嚓！”
左臂。
“ 嚓！”
四聲清脆的骨裂聲，如同四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葉不凡廢了王賀的四肢，他沒有殺他，卻讓他從此以後只能像一灘爛泥一樣活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才是真正的地獄。
做完這一切，葉不凡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他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擦了擦自己的皮鞋，仿佛上面沾染了什麼骯髒的東西。
然後，他將手帕隨手扔在了已經痛得昏死過去的王賀臉上。他轉過身，目光落在了那個還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的王天虎身上。
“帶著你的垃圾。”
葉不凡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從天海市消失。”
“我不想再看到王家的任何人。”
王天虎渾身劇震，他知道，這是宣判，是對整個王家的宣判。
但他不敢有半分怨言，甚至感到了一絲劫後余生的慶幸。
命保住了，家族也還有一線生機。
“是！是！謝葉先生不殺之恩！”
王天虎拼命地磕頭，額頭很快就磕出了血。
葉不凡不再理會他，他轉身走回了秦夢如和甦煙的身邊，臉上的冰冷瞬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歉意和溫柔。
“抱歉，讓你們受驚了。”
秦夢如搖了搖頭，她看著葉不凡，那雙絕美的眸子里除了愛意，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心疼。
甦煙也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葉不凡，小嘴張成了“O”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大廳門口，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踉蹌著跑了進來。
是林夢雪。
她看到了被廢掉四肢，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血泊中的王賀。看到了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饒的王天虎，看到了那滿地的還在痛苦呻吟的黑衣壯漢。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被兩個絕色女子簇擁著準備離開的男人身上。他的背影依舊那麼挺拔，那麼從容。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對他而言，不過是隨手撢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
林夢雪的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她終于明白，她錯過的究竟是什麼了。
那不是一個人，那是一個她終其一生，甚至用盡生生世世的時光都再也無法觸及的神。